在李慕的安撫下,許山年應激反應漸漸消退,聽見樹下的動靜,想要回頭去看,卻被溫熱的大掌摁住腦袋。
“别看。”
“怎麼了?”許山年不解,以為李慕是怕他不敢看,輕聲道:“沒事,我不怕的。”
猶豫了會兒,腦後的大掌漸漸松開,許山年扭過腦袋往下看去,呼吸頓時一窒。
銀灰色的大狼沒了想象中的恐怖和狠厲,銀色的毛發上布滿血迹,左後腿不知被什麼咬下好大一塊,猩紅的血肉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右眼上有一道很深的爪痕,眼睛緊閉着,血液順着往下滴個不停,許山年猜那眼睛應該是好不了了。
本來沒覺着有什麼,可這一看,那濃郁的血腥味像是化為實質,隻往鼻子裡鑽,令人作嘔。
察覺到許山年的異樣,李慕輕歎一聲,有些責怪的将人腦袋重新摁回懷中:“都說了别看,下次可要聽我的。”
李慕的懷裡帶着胰子味和汗味,不難聞,反而讓人心安,反酸的胃好了不少,許山年在人懷裡乖巧的嗯了一聲。
“是頭母狼嗎?”雖然被剛看到的血腥吓到,但他沒忽略掉那隻在母狼腹部下拱個不停的灰毛團子。
“好像傷的很重,還能活嗎。”知道那狼對兩人沒了威脅,許山年心底又生出些同情,覺得那狼和他前世遇到的流浪貓流浪狗一樣可憐。
聽着懷裡輕輕的鼻音,李慕心中發軟,又有些無奈,哪有人對着會吃人的畜牲心軟,可若是許山年的話,好像又很貼合。
“活不了,不然也不會過來托孤。”
“托孤?”許山年疑惑,手撐着結實的胸膛擡起頭看向李慕。
“嗯,有些母狼死前會把小狼托付給其他母狼。”
“可是這裡沒有其他的狼啊。”
李慕垂眸看着懷裡的人兒,嘴角輕勾:“不是還有我們嗎。”
“?”
瞥了眼樹下不停用狼嘴把狼崽子往他們這個方向推的母狼,李慕輕聲解釋:“這頭母狼是被狼群驅逐的。”
“小狼崽子是狼狗混血,狼群不會接受,母狼要是不放棄混血的小狼,會被狼群一起抛棄。”
“母狼身上的傷應該是狼群所緻。”
“怎麼會這樣。”
許山年沒忍住又回頭看去,想象中應該是威風凜凜的銀狼如今趴在地上低聲哀求,淩厲的狼眼中光亮漸漸消失。
“人類是它最後的選擇。”李慕心裡不認同許山年同情那些畜牲,卻也不會幹擾他的想法,揉了揉懷裡的腦袋低聲說着。
“要下去嗎?”
“…好。”
下了樹,母狼的呻吟更加清晰起來,聽的讓人心顫。可惜這微弱的低吟沒維持多久,最後舔了舔小狼的腦袋,母狼垂下腦袋合上了眼睛,小狼像是意識到什麼,急切無措的張着嘴巴去咬母狼的鼻頭,可它再也的不到回應。
“慕哥,母狼……”
“死了。”
兩人安靜下來,耳邊隻剩小狼不停的呼喚聲。
來時是兩人一筐,再回去,李慕懷裡多了隻毛團子。母狼被埋在了那顆銀杏樹下,狼皮很值錢,李慕問許山年為什麼不要,許山年卻隻道麻煩,而且家裡不差錢,視線卻一直落在貼着他腳踝的小狼上,李慕知道,他是不忍心。
下山的路上,許山年總是想抱走李慕懷裡的小崽子,小家夥也很配合,在李慕懷裡鬧個不停,探着腦袋往許山年的方向看,毛茸茸的小腦袋,圓溜溜的眼睛,小巧的耳朵,還有奶聲奶氣的聲音,許山年心都化了,前世沒能養隻毛茸茸,這次養頭小狼那也太酷了!
可惜一人一狼被李慕強行分開,瞧着哥兒眼饞的模樣,李慕無奈低笑:“山年,聽話,回去洗了給你玩。”小畜牲身上黏着不少母狼的血,李慕是不可能讓許山年碰的。
“沒關系的,我不嫌棄。”
“我嫌棄。”李慕堅決反對,許山年隻得跟在身側和小狼崽子大眼對小眼,情深意切。
到家時,衆人已經吃過午飯,好在王夫郎提前給兩人的那份留着,李慕給小狼崽仔細清洗後丢在太陽下自然晾幹,許豐和王虎兩個小孩蹲在旁邊稀罕的不行,許山年也想過去,卻被李慕拉走洗了手去吃飯。
“李慕,誰才是一家之主!”李慕這段時間對他越來越強勢了,剛才竟然直接卡着他的腰把他從地上撈起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丢死人了!越想許山年心中越是不平。
李慕淡定的給人夾菜,俊美的臉上帶着淺笑,輕聲低哄:“一家之主當然是山年。”
被面前的俊臉晃了下神,許山年輕咳一聲,不自在的吃下碗中的菜:“那,那你在外人面前好歹給我點面子啊,剛才我都聽到他們笑話聲了。”
“可以,但下次我再叫你,你不可裝作沒聽見。”
被叫了好幾遍洗手吃飯卻依舊沉迷于毛茸茸小狼崽的許山年:“知道了知道了。”
填飽肚子收拾完碗筷,許山年又迫不及待的跑到太陽下去看小崽子,伸手一摸,毛發已經幹的差不多了,暖烘烘的,又軟乎乎。
瞧着一大兩小在太陽底下玩的不亦樂乎,李慕有些後悔,當時就該把那小畜牲給丢了。走近揉了把許山年被曬的發燙的發頂,随後彎腰提起撒嬌賣萌的狼崽子,把一大兩小轉移到樹蔭下。
丢下狼崽子,拉住又要蹲下的許山年,拽着衣袖給人擦汗:“怎得和小豐一樣,這麼喜歡那小崽子。”
“喜歡,它剛還舔我手指了,小舌頭粉粉軟軟的,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