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雨勢漸小,丹凰派遣塗山沐前往祭禮司打探消息,其餘的族人則和她在青露客院繼續修煉。
丹凰坐在榻上,身姿窈窕,一襲紅衣如烈焰般奪目。
南飛在門口猶豫了許久,這才走了進去,提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老祖宗,客院外監視的那些人,咱們不去管嗎?”
從昨日搬進來開始,南飛便發現附近有許多眼下。
丹凰耐心地聽他說完,做了一個收功的動作,淡淡道:“不必介懷,讓他們看便是。”
“可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也看不破他們的身份。”南飛臉上浮現懊惱之色。
沒想到丹凰并未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微微颔首,看向南飛的眼神中流露出贊賞:“以你當下的修為,能發現他們,證明你已經用心了。”
丹凰很少誇獎别人,南飛不禁臉色一紅,心中的緊張感稍稍減輕了些,他謙恭地回答道:“多謝老祖宗誇獎。”
“附近共有三撥人。”丹凰擡起眼皮,緩緩道,“第一波人有兩人,均為河圖狐族,他們應該是發現了塗山沐在為我們效勞,特地來監視他的。第二波有兩人,屬于孔雀族藍孔雀,他們行動謹慎,很有章法和規矩,應當是神都裡的官吏。”
丹凰嗓音平和,金眸沉穩而自信,仿佛一切盡在她的掌控之中。
南飛聽着她有條不紊的陳述,不由目瞪口呆,隻覺得自己像是在寒冬臘月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通體發涼。
他剛剛還在為自己發現監視者而沾沾自喜,沒想到在老祖宗的眼裡,自己的能力根本微不足道。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沮喪,丹凰安慰道:“你不必灰心喪氣。你再努力修煉一千年,應該就能分辨出他們了。”
南飛頓時一噎,還得再修煉一千年……他什麼時候才能像老祖宗這麼厲害啊?
二人正讨論着,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老祖宗,我有要事禀報!”落彩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
丹凰朝着門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大門無風自動,緩緩打開。落彩似乎沒有注意到門已經開了,一個踉跄,差點在門口摔倒。
“老祖宗在此,你莫要太冒失,小心一點。”南飛見狀,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丹凰神識已經查探到前院的動靜,便道:“讓她說。”
落彩從南飛懷裡掙脫出來,喘着粗氣,看向丹凰:“回禀老祖宗,皇城裡的刑察司來了人,說要檢查我們是否攜帶了魔界的武器。”
丹凰冷冷一笑:“吾才來神都一日,他們便等不及了。”
*
“怎麼就你們四人?其他的人都去哪了?”
青露客院前院中,站着三名刑察司的妖族小吏,他們出身孔雀王族,身形瘦高,一身深藍色制服,看起來威風凜凜。為首的那名小吏,額頭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給他的面容增添了幾分兇悍之氣。
七彩稚妖族當中,在場的隻有族長、雲斐及兩名小妖,四人瑟縮着,被小吏們推來推去。
兩名小妖縮在雲斐的懷中,吓得全身發抖,雲斐被一名小吏推了一下,她略有些憤懑地道:“我們七彩稚妖族人數本來就少,又是千裡迢迢從北地來參賽,能出來這幾個人,已經算是不錯了。”
“你這小妖!你竟敢這般跟本大人說話?”那小吏怒目圓睜,擡起蒲扇般的大手,作勢就要去扇雲斐的臉,“今日本大人便要教教你什麼是規矩!”
“大人息怒!”族長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着,她強忍着心中的恐懼,擋在雲斐身前。
她老邁的身軀幾乎卑微到泥裡,小心翼翼與這位小吏交涉:“大人大駕光臨,我等有失遠迎。敢問大人今日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她深知強龍難壓地頭蛇的道理,如今神都裡官員橫行,背後又有王公貴族撐腰,而七彩雉妖族隻是北地的邊緣小族,哪怕對方隻是一名刑察司的小吏,也能輕易将他們像螞蟻一樣碾死。
說完奉承的話後,族長嘴唇微微顫動,在心中默念着七彩稚妖族的行事準則——“以和為貴”,仿佛這樣就能給她帶來平靜。
“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将它給我!”問話的小吏看見小妖手裡的玉杯,頓時眼睛一亮,推開族長,一把将玉杯從小妖手中搶了下來。
“那、是給老祖宗盛茶的白蓮淬玉杯,你還給我……”那小妖不敢放聲哭,但又實在害怕,害怕得連妖相都顯了出來。
見這小吏如此粗暴對待自己的族人,族長再也無法“以和為貴”,她再次擋在小妖身前,顫着聲音道:“大人,大人來要做什麼?我們七彩雉妖族奉靈煌長公主之命來到神都,我們是參加三界群英會的貴客。”
看見自己的族人被欺辱的模樣,族長的心中湧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悲傷。
在老祖宗沒有回到帶山之前,他們就是這般日夜忍受他族的欺淩。
沒想到來到神都後,他們還要繼續遭受曾經的屈辱,族長感覺自己心口的氣化成一團膿血,要活活憋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