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太了解昆瀾的氣息,雲止不用刻意放出神識,就知道昆瀾沒走遠,大概率以黑霧的形态躲在窗戶底下,等着她追過來,好言好語哄回去睡。
她見識過昆瀾魔念發作的恐怖,那可是讓雲止一下床腿都站不穩的程度。
衛清甯不知姐姐已生魔念,修為限制隻對清醒狀态下的昆瀾有效,昆瀾此刻不僅記憶完整,實力也是大乘後期。
而她隻是出竅初期水平,根本打不過。
這次一旦讓昆瀾得逞,她高砌的城牆會逐步攻陷。
起初是不允許再設靈力牆相隔,接着是十指相扣才能入睡,她不信昆瀾一整夜都會安分守己。
要是被昆瀾引得頻頻犯戒,豈不是任由對方搓扁揉圓?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昆瀾今夜就是不能留宿,但也不能一身魔氣的回執劍峰。
雲止好言相勸:
“昆瀾,我知道你沒有離開,也知曉你對我的情意,但在這個世界,你我沒有名分,我不喜歡藏藏掖掖的做,待回到魔界,我自會滿足你。”
到時候她重回雲止的識海,真正為此事操勞的并不是她。
先把大餅畫圓再說。
昆瀾在屋外發出悶悶的聲音:“下次牽手的時候,可不準拒絕我。”
聽到雲止爽快的答下,昆瀾身上的魔氣消去大半,總算變回人身。
“我走了,記得想我。”說完這句,她轉而想到雲止的某一條禁令,緊急改口:
“記得不要想我。”
雲止一時接不上話。
無論昆瀾有沒有受魔念操控,真正與昆瀾踏上五步階明确彼此心意的并不是她,告别的話不是說與她聽的,這是她抗拒與昆瀾同床的真正原因。
“昆瀾,回峰的路上把額間的魔紋藏起來,魔氣能收斂就盡量收斂,你妹妹警覺性很強,切不可被她發現。”雲止最後交待一句。
昆瀾在她的注視下禦劍離去。
她開始在床上胡思亂想。
好端端的,昆瀾怎麼會魔念發作呢?
之前為昆瀾種下的魔念與情愛相關,第三道魔念大概率也與情愛沾邊,昆瀾這是情事不順,鑽牛角尖了?
這段時間她一入夜就困得不行,對昆瀾的關注減少,昆瀾在這個夢裡情欲健全,情竅開得更早,倒也合情合理。
昆瀾到底經曆了什麼樣的情感挫折,暗戀無果?表白被拒?愛慕之人身消玉隕?
她懶得再猜下去,昆瀾哪怕失憶也不能對别人動心。
記仇小本本又增一條。
這樣的昆瀾不值得她費心勞神,雲止更憂心的是另一件事。
近期她有些精神不濟,遂養成了一日三餐前往食堂就餐的習慣。
食堂内的靈食靈飲都是她的魂力所化,補回一點是一點,吃飽喝足以後,精力也确實變好了。
今日下午,她在造丹峰食堂正常用餐,奇怪的是,怎麼吃也吃不飽,越吃眼皮越困,甚至最後困到趴桌子上睡過去了。
她在造丹峰一直深居簡出,形象高冷,又是出竅期強者,無人敢招惹,所以沒人叫醒她。
等她醒來時,食堂的人都走空了,門窗也關的嚴嚴實實,一位好心人士替她留了一小扇門,所以她才那麼晚回屋。
不知是造夢所抽取的魂力比往日更多,還是她的身體變差,僅是維持夢境的正常運轉都能讓她累到睡着。
如果是衛清甯或昆瀾在下午接了曆練任務,夢境因此衍生出新的場景,的确需要消耗更多魂力。
為了驗證心中所想,雲止瞬移來到懸賞榜,查看宗門任務的報名情況,從已完成任務公示中看到了昆瀾的名字。
任務目标:擊殺因獸潮而暴動的獨角藍眼犀,數量不限。
完成情況:已殺絕,數量四十隻。
獨角藍眼犀實力最差也是元嬰中期水平,實力最強是元嬰期圓滿。全部由她的魂力構成,在極短時間内捏出四十隻,不知耗了她多少魂力。
怪不得累到睡着,原來是魂力攝入抵不過魂力消耗。
昆瀾當前隻是元嬰初期,對上那麼多隻實力比她高的兇獸,或許魔念發作隻是一種自保手段。
心中困惑已解,差點冤枉了昆瀾,雲止回到居所繼續入睡。
*
過兩天又該給衛清甯送藥了,雲止今日去食堂用餐,得知一個重磅消息:
濟世宗宗主芙達尊者公開收衛清甯為徒,有意讓衛清甯成為下一任宗主。
夢境的走向變成這樣,就像是衛清甯頂替了姐姐的命格,與現實完全颠倒了過來。
不知道衛清甯的夢會不會持續到人魔兩族爆發戰争,她會不會以勝利者的姿态向昆瀾炫耀戰果。
夢中的昆瀾會代替妹妹成為陣靈嗎?
或者說姐妹二人都不可能成為陣靈,衛清甯怎舍得讓姐姐重複自己的命運?
思來想去讓雲止沒了胃口,她決定親自見一回衛清甯。
拜師以後,衛清甯白天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宗主殿,受師尊諄諄教誨。
雲止同樣想知道衛清甯記憶中的芙達仙尊長什麼模樣。
她隻對芙達仙尊的戰力有所印象。
上一次人魔之戰,身居前線的芙達尊者與她手底下幾位魔尊比拼過數次,雙方皆有負傷,但她的下屬傷得更重。
她當時困于封魔陣中,未與芙達尊者有過正面交鋒。
宗主殿的防護陣法是雲止的魂力所化,所以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潛入了殿中。
竟發現無一人在内。
哪怕神識鋪開至殿外的廣場,也沒感應到活人氣息。
整座宗主殿都是空的!
雲止來到芙達尊者的寝居,推開屋門,房内挂着一張畫像,以她出竅期的目力竟看得不是很清楚。
雲止湊近去瞧,也隻能看出個大緻輪廓,畫的是一個身穿紅衣氣場淩厲的女人,但還是看不到五官,仿佛被濃霧罩住一樣。
她隻好湊得更近。
正當她要看清女人的臉,畫中突然迸發出一道紅色光波,一舉将雲止震飛至屋外。
雲止跪地吐出好大一口血,整個人嗡嗡的,隻聽得到耳鳴聲,捂住的心口也裂開一道血痕,潤濕了黃色的衣袍和她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