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鋪子上還需要照顧?”任徵見她半刻不答,又問了一聲。
晉舒意莞爾:“倒也不是,有些驚訝罷了。”
“你不必擔心,”任徵見她一笑立時安心不少,“其實說到底還是後宮人少,這做皇後的也有悶了的時候嘛,可一國之後總也不得常常出宮,所以以往也是常有接貴女入宮小住的,就是陪着說說話,逛一逛什麼的,你不需有壓力。”
果真是武将,他說得這般直白莽撞,倒是叫晉舒意反駁不得了。
“而且也不是你一人,那陶家的姑娘也會去。”
嗯?晉舒意掀眼。
消息傳到了陶家時正值午後,不及歇午,陶夫人便徑直進了女兒的院子。
“我為何要去?”陶夏知坐起,“我又不想嫁給那什麼顔松年!”
陶夫人在她床邊坐下:“教你的規矩都哪裡去了?!”
母親嚴厲,叫陶夏知滅了氣焰,她抿唇低了頭。
陶夫人這才伸手替她順了發絲,語重心長道:“娘知道,昨日你爹要把你嫁給這新科狀元,确實是突然了些,你一時接受不了是可以理解的。但你當日也在宴上,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要給狀元郎賜婚是假,要扶持寒門是真。咱們這位陛下自此前京中變亂後登基,就一改舊制,不說其他,你看如今三甲,寒門甚至平民子弟能占着四成,放在先帝的時候,那是萬不可能的。
“他能在宮晏衆人面前力捧顔松年,甚至想将鎮國侯的寶貝女兒賜婚于他,便就是最好的證明!”
陶夏知低聲道:“皇後娘娘不是說了,年紀相仿麼……那任舒意都二十了!這般老姑娘,當然能随意婚嫁了去,可我……可我……”
陶夫人聽她話音,忽得闆了臉:“夏知,你不會是當真想要嫁給那昱王吧?”
霎時,陶夏知滿臉通紅。
“你……你怎麼還不醒悟?!”陶夫人刷得站起,“且不說他對你可有情誼,便就是那般狂悖之人,便不當良人!”
“可是娘,他是世襲罔替的昱王殿下啊,如果他都沒有資格狂妄,還有誰有資格呢?”陶夏知明白她生氣,趕緊拉住她袖口,“而且女兒讀過他的詩文看過他的字,普天之下,再無人能及他風采,夏知眼中也再看不進他人。”
“你!”陶夫人氣急,一甩袖子,“我平日裡教誨你的東西你都學到了狗肚子裡?!”
能逼得蘭陵蕭氏女說出這般話,足見事态之嚴重。
陶秋臨站在屋外,不敢再進一步。
裡頭還在争吵,她站了片刻,最後默默又退了出去。
“姑娘怎麼這麼快回來了?”方嬸問道,望見她手裡的物件,“可是香囊做得不合大小姐心意?”
陶秋臨搖搖頭:“母親在與姐姐說話。”
“喔,那姑娘遲些時候再送去吧。”
陶秋臨弱弱恩了一聲,隻是拿着手裡剛剛做好的香囊坐在了台階上發呆。
她生母隻是個不受寵的姨娘,出身不好,死也就死了,她對外雖是三小姐,可整個陶府裡,也就是方嬸會待她噓寒問暖些了。
所以也隻有在方嬸面前,她才不那麼小心翼翼。
此時,她怔怔瞧着方嬸蹲在庭中篩豆子,後者擦汗回頭瞧見,笑問:“姑娘想什麼呢?”
“我在想,姐姐為什麼不想嫁給狀元郎。”明明他那麼好看、有氣度,還是今年的狀元,一點也不會比那個昱王差啊。
方嬸聽樂了:“你呀——啧,大小姐的心思,老奴哪裡曉得。來,姑娘不如一起來篩豆子吧?”
陶秋臨看下,而後拍拍身上的塵土起身過去。
“那姑娘覺得狀元郎如何呢?”方嬸随意問。
“挺好的。”陶秋臨說得小聲,想起了自己拿掉的那顆被他躬身撿起的小小的桃子。
“姑娘說什麼?”篩豆子的聲音大了些,方嬸耳背又問。
“……”陶秋臨大了點聲,“我說,我不記得了!”
“喔喔!”
晉舒意是第二日進了宮拜見皇後娘娘後才知曉,原來此番不僅陶大小姐過來,同來的還有那位三小姐。
一進去,陶夏知便自行請罪,言說是自作主張帶了妹妹同往。
“你姐妹情深,倒是難得。”莫皇後望着她們,并未怪罪,“也好,年輕人多了,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
罷了,她轉而望向沉默的人:“對了任小姐,聽太傅說,你正要尋人寫牌匾?”
晉舒意趕緊點頭:“是,隻不過還沒找到合适的大家。”
莫皇後聽着若有所思:“這字寫得好的麼倒是不少,就是不知任小姐有什麼樣的要求了,不若說來聽聽,看看可有本宮能幫上的。”
晉舒意是知曉任徵在對皇後娘娘和太子有救命之恩的,卻不曉連這等小事莫皇後都會關注到,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福至心靈,她忽得擡頭:“回娘娘,其實臣女心中已有人選,隻實難開口讨要,娘娘若能幫忙,臣女感激不盡!”
“哦?說來聽聽。”
“早聞昱王殿下學識無雙,墨寶更是千金難求,不瞞娘娘,臣女換新牌匾便也是為了店鋪開業造勢,想來沒有什麼噱頭比昱王墨寶更甚了,”說着,她幹脆磕頭拜下,“鬥膽請娘娘相助!”
莫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