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顔說完,便自顧自地背誦起來。
她結合各朝代的名家注疏,滔滔不絕地發表自己的見解。并驚詫發現,無論史上多有名的人物,李昭宴都不知道。
結合原主記憶推斷,她穿越到了一個架空的朝代。
這個時空的重大曆史事件以及宏觀文化背景,與她前世所在時空差不多,但曆史人物對不上号,這個時空的文化也匮乏許多,除了醫書和科考用書,大多沒有流傳下來。
他們崇尚詩詞歌賦,卻沒能将其發揚光大。
随口引用的唐詩宋詞,都能引來李昭宴驚歎的目光。這種降維打擊式的賣弄,讓宋顔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她得意忘形,以為找到了談判的籌碼,誰料李昭宴話鋒一轉,“遺言說完了嗎?”
“啊?”宋顔不敢相信她耳朵聽到的,一時有些呆愣。
“今夜才發現,大嫂雖品行不端,但學識淵博可彌補一二,倒是有資格給大哥陪葬。”
“二弟,今日之事頗有蹊跷,我是被人打暈帶到河邊的,未曾與人私奔。你不覺得守貞嬸出現得太巧了嗎?”
宋顔刻意不提原主迷暈小妹和偷撫恤金的事,将重點放在“沒有偷人”上。在這個朝代,“偷人”比“偷錢”嚴重得多。末了,還将矛盾轉移到守貞嬸身上。
她尚未适應這具身體,且扭傷了腳,硬碰硬肯定打不過,隻能多費心思和口舌。
見李昭宴不吭聲,但周身的殺氣未減,她便将剛穿好的外衫扯到肩膀,露出纖長的脖頸。
“不信你看我後頸,肯定有兩道傷痕,一道是在河裡被你劈的,一道是剛出門被别人打的。”
李昭宴立刻背過身去,紅臉呵斥,“胡鬧!成何體統?!”
隻是,他目力極佳且過目不忘,那抹豔色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宋顔是現代人,還是母胎單身28年的鋼鐵直女,自然沒想到她這個動作有什麼不妥。不過,她倒是發現了李昭宴的弱點——
謹遵封建禮教,恪守男女大防。
這就好辦了。
“體統?你們污蔑我偷人之時,可沒講體統啊!”宋顔陰陽怪氣道。
李昭宴有些氣憤地轉過身來,發現宋顔仍衣衫不整,又拂袖轉過身去,“污蔑?你向來舉止輕浮,多次私會外男,抓了你多少次了,還敢喊冤?”
“哦?原來,看男人兩眼,說上幾句話,就叫‘偷人’啊?”宋顔拔高了聲音,一字一頓道,“那麼二弟,我們如今這樣,算偷情嗎?”
“你!”李昭宴氣得牙齒咯咯作響。
宋顔覺得,若不是她衣衫不整,李昭宴肯定會回頭掐死她。所以,她不攏好衣服是對的。
“我是愛看俏郎君,但發乎情止乎禮,至今還是處子之身,不信你看,我的守宮砂還在。”
宋顔故意伸出手臂,拳頭堪堪打在李昭宴腿窩處,李昭宴條件反射踉跄了一下。
宋顔偷笑,她就是故意的。
按古人迂腐的想法,肯定覺得看女子手臂是輕薄行徑。何況她是李昭宴大嫂,李昭宴肯定不會回頭看,但至少會信她幾分。
畢竟古代女子重名節,一般不會拿這種私密事做文章。
可惜她不是一般人。她也不信“守宮砂”這種缺乏科學依據的東西……
不對,她還真有!
像是為了提醒她,腦中閃現一顆細砂大小的紅痣,就在她左邊小臂上。
“你不看也行,可以找個婆子來驗我的身子,隻求你驗了我的身子還我清白……”宋顔故意将話說得暧昧。
她感覺,再添一把火,李昭宴應該就會落荒而逃了。
“住口!”
這女人真不知羞,什麼“你驗了我的身子”,這是身為長嫂該說的話嗎?不對,這就不是一個正經女子該說的話。
李昭宴有些氣急敗壞地打斷宋顔,擡腿欲離開。
忽又頓住腳步,轉身低頭與她對視,甚至為了不讓視線低于脖子以下,有意俯身彎腰。
“呵,你還真是好手段。可惜,我不吃你這一套。”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女人善于洞察人心?抓住他恪守禮教這一點,擾亂他的心神,讓他差點忘了正事。
是她隐藏太好,還是有高人指點?
“我哪一套啊?”
宋顔故作天真地問,随後似是反應過來,連連搖頭:
“不不不,我說的是‘隻求你,驗了身子還我清白’,不是‘求你給我驗身’的意思,你該不會是誤會了,想歪了吧?”
“巧舌如簧,去死吧。”李昭宴惱羞成怒,發狠掐住宋顔的脖子。
他的手指帶着巧勁,比李昭河的更緻命。
宋顔以為她短暫的生命到此為止了,卻聽到一個天籁般的聲音。
“二哥,不,不好了。”
李昭清氣喘籲籲跑到李昭宴身旁,驚恐道,“三哥他,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