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宋顔被熱醒。
怎會不熱?她成了夾心餅,身上是兩層被褥,身下是滾燙的男性身體。
她的頭,埋在男人通紅的脖頸處,其它部位,亦隔着薄薄的裡衣,緊緊相貼。
肯定是昨夜太冷,她下意識尋找熱源,才會趴在李昭宴身上。
真是羞死人了!
宋顔臊得雙頰通紅,隐隐感覺體内的承恩香又要作祟,于是連忙撐起身子。
怎料渾身發麻,又重重跌回李昭宴身上,想必是趴在他身上太久,血液不流通導緻的。
宋顔的第一反應便是,看看有沒有吵醒李昭宴。不然,太尴尬了。
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晨間的身體如同正午的太陽,灼熱、猛烈、極具侵略性。
雖說她理論上理解這是正常的生理狀态,但零距離感受,着實讓她尴尬羞澀又恐懼。若是李昭宴也醒着,這場面着實不知該如何收場。
幸好,當她擡起頭看李昭宴時,看到的是一張呼吸均勻、面容平靜的俊臉,眼底烏青一片。
宋顔想起昨夜睡前,她是面向牆壁的,後背源源傳來濕熱的水汽,她知道,那是濕衣被烘烤蒸發的水汽。
她再次提出,分一張被子給李昭宴,說一人一個被窩,叫李昭宴脫了衣服睡覺沒那麼難受。
李昭宴卻堅持穿着濕衣睡覺,說不能分走被子讓嫂嫂受凍,說被窩很暖,衣服很快就能烘幹。
宋顔當時被困意侵襲大腦,一時忘了,穿着濕衣睡覺,是特别損耗能量的。結合眼底的烏青,就知李昭宴昨晚肯定沒睡好,如今又困又累,肯定處于深睡中。
想到這點,宋顔稍稍心安。索性繼續趴在李昭宴身上,活動活動手腳,等身體恢複力量,才從他身上下來。
剛下床便聽到馬蹄聲,打開窗子一看,發現一輛奢華的馬車從遠處趕來,與飽經風雨摧殘的破敗藥廬格格不入。
宋顔連忙穿衣洗漱,然後提筆給李昭宴留了字條:
“二弟,趙無名派了馬車接我去考試,我先走了。不必來考場尋我,怕萬一被同村人看見,徒增是非。我與趙無名是合作夥伴,他會派人保護我,不必擔心我的安危。”
“你睡醒吃完早飯就回家,跟弟弟妹妹解釋清楚這段時日的事情,最好能幫我美言幾句啦!”
“切記,别來尋我哦,否則我要誤會你不信任我了。來年開春便是院試,你要抓緊時間去村塾申請入學,不然到時沒有學籍,參加不了春闱。”
“我考完試還要去看看我們的書鋪,過幾日再回家。”
宋顔将字條壓在床頭案桌上,想了想還是擔心李昭宴沒看見字條,便小心翼翼将字條塞進李昭宴手中,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指尖相觸那一刻,對方微不可察地閃躲了一下。
可擡眼一看,依舊是一幅美男酣睡圖。
宋顔莫名松了一口氣,給李昭宴掖了掖被子,轉身離去。
她沒想到,這一分别,就是兩個多月。
……
次年正月。剛過元宵,春寒料峭。
宋顔一身華服,風塵仆仆出現在百家村村塾。
“宋顔?你是……百家村李昭海的遺孀宋氏?”
年過半百的塾正王廣文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着塾師資格憑證上顯眼的“塾師宋顔”四字,稍顯失态。
“正是。”宋顔微微颔首,語氣不卑不亢,“塾師宋顔,前來報到,今後煩請塾正多多指教。”
王廣文還欲說什麼,他的堂兄,也就是村正王廣才,出言打斷,“宋娘子可是縣尉趙大人親自送來的人,塾正怎可疑心?”
此言一出,塾正的臉色變了變,看宋顔的目光從探究變成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