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小姑娘看着大膽,但骨子裡還是深受父母束縛、以嫁人生子為使命的傳統女子,怕當說書先生太過抛頭露面,徹底嫁不出去。
宋顔也沒心思做小姑娘的思想工作。她整日失魂落魄,連自己的思緒都理不清,哪兒有精力解放别人的思想?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度日如年的疲乏與酸澀中,宋顔終于迎來了好消息:
春闱放榜,李昭晏奪得秀才魁首。
考完第二日便放榜,報喜官差快馬加鞭直接到秀才前三甲家中報喜。而李昭宴與同窗們看完榜,再一同坐村塾的馬車回村。
因而,當李昭宴回到家中時,李昭清已拉着宋顔在門口迎他,李昭河則奔走在廚房與餐桌之間,利落擺上酒水飯菜。
“恭喜二哥!二哥真厲害!”
李昭清用最樸實的語言,睜大着星星眼給李昭宴道喜,還不忘扯扯宋顔的衣袖,明目張膽地提醒她說話。
宋顔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對上李昭宴那雙閃爍着複雜光芒的丹鳳眸,瞬間将提前備好的道喜之詞忘得一幹二淨。
李昭宴俊眸微斂,笑意僵在嘴邊,他摸了摸李昭清的頭,才重新拾起笑容,朝宋顔躬身行禮,“多謝大嫂悉心教導,晏才有今日所成。”
敬重又疏離的語氣,令宋顔莫名煩躁與酸澀。
宋顔擺擺手,言不由衷道,“二弟不必言謝,各取所需罷了。”
李昭晏臉色煞白,一言不發擡腿朝廚房走去。
李昭清給了宋顔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随後小跑到李昭晏身邊說了些什麼。
李昭晏回頭看了宋顔一眼,臉色由陰轉晴。
席間,李昭清提議舉杯慶祝,但李昭晏說小妹年紀小不能喝酒,她軟磨硬泡才喝了半杯,之後便要大家玩行酒令,偏偏她總是玩輸罰酒。
哥哥們怕寶貝妹妹喝醉,争搶着幫她喝。宋顔也不甘示弱,說她是大嫂也要幫小妹分擔。
李昭清倒是一反常态,心安理得接受嫂嫂哥哥們的照顧。好好的行酒令,變成了從她手裡搶酒喝的滑稽小遊戲。
酒過三巡,倒酒的李昭清倒開始耍酒瘋了。夜黑風高,她硬要拉着李昭河去村口摘桃花。
兄妹倆一走,不算小的膳廳反而顯得有些逼仄。叔嫂二人相顧無言。
宋顔探過身子拿酒壺,想給自己再倒一杯酒。
兩根修長瑩潤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背上,“别喝了,小酌怡情,大醉傷身。”
清泉般的嗓音仿若從空谷傳來,聽得宋顔心神一蕩,心底的塵埃一洗而空。她心想這定是桃花釀的功勞。
“不嘛,我就要喝。”
宋顔弓着身子,嘟着嘴拽酒壺,奈何那兩根手指重若千斤,指尖溫度駭人,燙得宋顔心尖發顫,突然酒力上頭,手腳綿軟,渾身脫力。
意料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宋顔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好聞的草木香襲來,沖淡了酒氣,她卻感覺醉意更濃,意識混沌,體内隐隐有股沖動。
“你噴香水了?好好聞。”宋顔順勢攀上男人的脖頸,在裸露的頸間嗅聞。
“什麼?”李昭宴喉結滾動,不解“香水”為何物,隻知道,懷中的女人,好像在誇他。
“後調是雪松香,沒錯吧?”女人媚眼如絲,水光潋滟的狐狸眼,一臉得意地盯着他,似乎想從他口中聽到肯定的答案。
“李昭宴你說話呀!你好久沒同我好好說話了……你還在生氣嗎?你怎麼總生氣呢?為你哥那事生氣我理解,可謝安哪裡惹你了?還有趙無名,他……”
“唔……”
喋喋不休的小嘴猛然被堵住,千言萬語化為聲聲低喘。
宋顔如墜雲端,飄飄然不知所措,被動承受着未知的風暴。
霸道中夾雜着憐惜和隐忍的風暴。
良久,風暴漸平,變成了溫柔缱绻的雲,将她緊緊包裹、纏繞,直至她也變成了雲。
兩片雲翩翩起舞,彼此嬉戲、逗弄、追逐,玩鬧過頭,又變得猛烈纏綿,險些融為一體。
幸而酒壺被風浪席卷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如雷聲轟鳴,擊退了了不該有的雲雨。
“嗯……”
宋顔醉眼迷離,低喃一聲,倒在滿是雪松香的懷抱裡。本是尴尬躲避,聽着亂如鼓錘的心跳聲,竟沉沉睡去。
不知是夢是真,她似乎被打橫抱起,額間貼來溫熱的唇瓣,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而後灼熱的呼吸停在耳邊,呼出綿綿不絕的情話,攪得她意亂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