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被輕易揭過。
林念之正在連載的漫畫《芷雲遊》最近即将完結。飯後,她又緊着時間去畫結尾部分。江月白怔愣坐在沙發上,時不時望眼畫室的方向。
不完美甚至糟糕的一餐,林念之從頭到尾沒丁點嫌棄的神情,江月白卻蓦然生出了自卑怯懦。
因為,禮貌的無要求及誇贊,有時比苛刻的期許和批評,更顯冷漠無情。因為,你隻是可有可無。
和林念之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從她腦海掠過。她弄錯林念之的名字,林念之因她差點被猥瑣的相親男打,害林念之摔倒加重腳傷,廚藝很好的保姆因她辭工,遊戲裡連累林念之被隊友咒罵,她總是惹她不悅。
到頭來,她連最簡單的一餐飯都做得一塌糊塗。
任秋冬質問江大海的話回蕩在耳邊,林念之和吳默然在醫院的對話也暗暗刺進心頭。此刻,江月白在自己身上也找不到值得林念之喜歡的地方,一絲絲都沒有。
‘那是她的修養,并不是你的特别。’江月白眼底不知不覺氤氲起霧氣。
喜歡常自在,愛常自卑。喜歡越盛,光芒中暗藏的自卑陰影就越重,自卑在低語,似糖針刺入心尖甜蜜又痛苦。
眼淚帶着自在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濃烈的愛和隐秘的自卑。
沉浸在負面情緒中的江月白,被餘曦的電話喚醒。
餘曦昨晚隻是被盤問,倒忘了江月白的事,今天壓不住好奇來找江月白八卦,“姐,說說你和嫂子的事呗~”
“别亂喊,還不是嫂子。”江月白仍在兀自糾結,聲音悶悶的。
“啊!?你還沒追到!?什麼情況啊?”餘曦好奇的聲音蔫巴些許。
江月白心中的酸澀煩惱無處傾訴,正好餘曦問了,她順勢說了幾句。想起失敗的午飯,她又不确定地問:“我做的東西難吃嗎?”
“呃···”餘曦正在琢磨江月白的一系列減分操作,一時難答。
“難吃?”江月白催促,“你直說。”
“難吃倒不至于,就是···嗯,你那種完全原汁原味的吃法,多吃幾天,會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就,想發瘋···你懂嗎?”
想起這些天做給林念之的三餐,江月白霎時間洩氣彎起腰,頹喪低落,“那你以前怎麼不告訴我?我今天做的飯,特别難吃···”
“呃,我不是多數在學校吃的嘛,”餘曦想起自己為少吃江月白做的飯時常找借口,有些心虛,忙又問:“你不會,是給嫂子做的吧?”
“嗯。”
“沒事,你那種健康營養餐不難吃。”餘曦替她辯解。
“不是健身餐,是我做的她想吃的菜。”
江月白把黑暗茄子的照片給她,餘曦看完照片無比震撼,替江月白捏了把汗,試探問:“這···嫂子什麼反應,她吃了嗎?”
“吃完了,還說我做的挺好的,可是真的很難吃。”江月白越說越悶。
為了不打擊江月白,餘曦樂觀道:“我準嫂子指不定對你也有好感,喜歡的人做的飯不好吃也堅持吃完,情緒價值給滿說好吃,都是這樣的。”
江月白因為餘曦的話思緒紛亂,雖然她的表現常常很差勁,可她在林念之身上感受到的從來都是美好。
她從未擁有過的無條件包容,潤物無聲的溫和,以及強勢的維護。
‘喜歡…’在舌尖繞了一圈,她沉默的情緒略微好轉,确認問:“真的嗎?”
“保真!”
江月白正要回話,門鈴響了起來。
吳默然退出去看了眼門牌,才問:“堂姐?你怎麼在小北家?”
“我是她的保姆。”江月白讓出位置,又對手機那端的餘曦道:“阿暖,有點事,我先挂了。”
餘曦隐約聽到熟悉的聲音,忙道:“哎!姐,等下,你身邊是不是有人說話?聲音好像吳語姐姐!”
江月白覺得她魔怔了,隻說她聽錯了,便挂了電話。
“怎麼還保姆上了?”吳默然手裡拎了兩大包東西,自顧自換鞋進屋,将東西堆在茶幾上,她心情不好,沒太多心思關注江月白的話,又問:“小北在畫畫?”
“嗯。”
吳默然喪喪走到畫室門前,拉着嗓子:“林小北,快出來。”
聽到吳默然有氣無力的聲音,林念之就猜出大概,開門果然是熟悉的神色狀态,她疑問語氣但肯定,“又失戀了?”
“啊—嗚嗚—”吳默然直接撲進林念之懷裡幹嚎,輪椅因為她冒失的動作撞在畫室門上。
吳默然失戀算不上什麼稀奇事,她總在戀愛,也總在遇見各種離譜騷操作的渣,次次失戀次次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