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丫鬟給沈闊送了晚膳過來。
聽到有人叩門,受驚的楚恬原地彈起,在屋中打了幾個轉後才在沈闊的指引下藏到了帷帳後面。
因着沈闊受了傷,後廚送的都是些清淡的菜食,且分量隻夠他一人吃。沈闊瞥了眼帳後那抹若隐若現的身影,又吩咐丫鬟再多送飯菜過來。
丫鬟雖不解,但還是二話不說地照做了。
飯菜上齊後,楚恬先為沈闊盛了湯,又為他布了菜,他時刻注意着沈闊的一舉一動,沈闊才剛擡起筷子,楚恬便已将他想吃的菜夾到了他的碗裡。
沈闊雖不至于痛到半身不遂的地步,但看着楚恬為他忙前忙後,無微不至地照顧着他時,他心裡是美滋滋的。
雖然府中的下人同樣會盡心盡力地照顧他,可他們隻是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差事罷了,絕不會如楚恬那般滿心滿眼都是他。
即便楚恬什麼也不做,隻在這裡陪陪他,他都是開心的。
當然他也奇怪,這種與衆不同的感覺到底因何而生。
有人陪伴的時光總是過得極快,吃完飯,天就已經全黑了。
洗漱完後,楚恬看着屋中僅有的一張床陷入了沉思。
沈闊倒是一點兒也不吝啬,他叉腰站在楚恬旁邊,“大氣”地說道:“床這麼寬,别說我們兩個了,就是再來一人也能睡得下。”
“這與床寬不寬沒有關系。”楚恬垂下頭低聲說道。
沈闊不解,“那與什麼有關?”他偏頭看了眼楚恬,看着對方通紅的脖頸,他湊近楚恬輕笑着調侃了一句,“你,不會是害羞吧?”
“我......”楚恬開不了口。
沈闊看着楚恬呆愣且窘迫的模樣,逗趣心更甚,“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過去我在錦衣衛當差時,常與人同榻而寝,也沒人控訴我半夜夢遊咬人的。”
“不行。”楚恬想了許久,總算是憋出了一個稍微恰當的理由,“我睡姿不端,怕踢着大人的傷處。”
沈闊本想再逗一逗他,但又見着楚恬臉紅得快滴出血來了,隻得按下了這份惡趣,他指着衣櫃對楚恬道:“櫃中有被褥,你拿出來在這裡打個地鋪吧。”
楚恬聽話地鋪好了被褥,然後沈闊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睡床,我睡地鋪。”沈闊道。
楚恬瞪大了眼睛,“那怎麼行——”
“我背上有傷,不能躺,趴哪兒不是趴?還不如把床讓給你睡個好覺。”沈闊又道。
楚恬卻怎麼也不肯依沈闊的話,他抓着沈闊的手腕奮力将他拉起來并推到了床邊,“正因為大人您受了傷,才更應該睡得舒适些,我過去睡慣了地鋪,不會影響到我休息的。”
楚恬那執拗的樣子,沈闊若是不答應的話,兩人怕是得僵持到天亮。
“行吧。”沈闊妥協。
楚恬這才展露出笑顔,“那我為大人寬衣。”
沈闊樂得享受着楚恬的照顧,且讓他做一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物”吧。
“行。”沈闊含笑應下。
接着楚恬便開始為他寬衣解帶,雖然沈闊身上纏着裹簾,但已有血迹從裡面浸了出來,即便隔着裡衣也能瞧見殷紅的血痕。
“怎麼了?”察覺到楚恬沒了動作,沈闊回頭詢問。
楚恬搖了搖頭,“沒什麼。”
“沒事兒,我不痛。況且就這點小傷于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沈闊反過來安慰楚恬道。
楚恬又不是傻子,他怎麼可能會信沈闊說的不痛的話。
“真的。”見楚恬不信,沈闊又強調了一遍,“我之前受過的傷可比這個嚴重多了。”
他從不懷疑沈闊的英勇,“但這次大人明明可以不用挨打的。”
沈闊轉身看着楚恬,歎道:“身為人臣,自是要為君王分憂的。”
“那大人在挨打的時候就不會求饒嗎?”楚恬道,“沈尚書怎麼說也是您的父親,您若告饒的話,他絕不會下這麼重的手。”
沈闊卻道:“在家挨父親的打,總比出了門遭人黑手要好吧?這傷看着瘆人,實則都是皮肉傷,要不了三五天就好了。”
楚恬似乎明白了他們父子之間的真實用意。
“大人您先躺——先趴下,我為您蓋好被子再去睡。”過了一會兒,楚恬又對沈闊道。
沈闊依言趴下,楚恬又拉過枕頭墊在他的胸前,待他調整好姿勢後,才拉了被子輕輕地為沈闊蓋上。
轉過身,楚恬脫了外裳,他鑽進被窩後,對沈闊道:“大人有任何需要盡快叫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