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微亮。
晨光稍稍有些刺眼,半夢半醒的楚恬翻了個身,避開了光線準備繼續睡。
突然,叩門聲響起,緊接着便傳來了一道中年婦人的聲音。
“闊兒,你醒了嗎?”
女聲溫柔似水,卻炸得屋中兩人瞬間驚醒,不約而同地彈坐起來。
“誰啊?”楚恬用唇語詢問沈闊。
“我母親。”沈闊同樣無聲答道。
“娘現在進去了哦。”秦君華推了下門,卻發現裡面門闩緊鎖,她回頭看了眼伺候沈闊起居的丫鬟和小厮,疑惑道,“奇怪,闊兒以前從不闩門的。”
下人也不知其中緣由,但也如實告知了小主人自昨日開始就有些一反常态。
秦君華有些慌了,開始急促地敲起了門,“闊兒,你沒事吧?”說着還吩咐小厮去找府中力士,似有撞門之意。
“娘,我沒事。”沈闊趕忙應道,“您别急,待兒子穿好衣服就來開門。”
秦君華這才松了口氣,她将小厮喚了回來,耐心等在門外。
“現在怎麼辦?”楚恬将被褥塞回櫃中,像隻無頭蒼蠅似的在房間裡打轉,但始終沒有尋到一個合适的藏身之處。
楚恬打算藏在櫃中,卻被沈闊的把拉了回來,他指了指床上,示意楚恬藏在被窩裡。
“這能行嗎?”楚恬表示懷疑。
“那也比藏衣櫃穩妥。”沈闊拍了拍胸脯,“交給我,你放心。”
楚恬雖不十分相信,但眼下也别無他法,隻得爬到了床的最裡處,并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來。
好在楚恬纖瘦,乍一眼,還真看不出裡面藏了人。
沈闊又從櫃中取了床被子淩亂的扔在床上,一半蓋在楚恬身上,這樣下來,就更看不出端倪了。
“娘,你怎麼過來了?”沈闊拉開門,笑盈盈地看着母親。
“怎麼,為娘來不得?”秦君華從進屋開始便開始四處巡視,她半認真半玩笑地說道,“你這般心虛,莫不是在屋裡藏了什麼吧?”
沈闊幹笑一聲,“瞧娘說的,我這兒能藏什麼?”
“最近雖然降了溫,但還是要多通風。”秦君華将推開窗戶,也沒看到後院有可疑的痕迹,接着她又給丫鬟遞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卷起了床後的帷帳,裡面的浴桶中也是空無一物。
“瞧瞧你這屋裡亂的啊。”秦君華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又吩咐丫鬟,“還不趕緊給公子收拾一下,不穿的衣裳就疊好放在櫃子裡。”
檢查完衣櫃後,秦君華有些失望,但又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兒子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母親在找什麼?”沈闊毫不猶豫地戳穿了母親的把戲。
秦君華一怔,這次輪到她發出了幹笑聲,“我沒有啊,你受了傷,娘隻是想讓你住得舒适些而已。”
但她很快又換了副委屈的臉色,“怎麼,當娘的心疼自己的孩子也不行嗎?”
“娘你别這樣。”沈闊對于母親的轉變早已見怪不怪,“孩兒隻是覺得您今天有些奇怪,無心一問罷了。”
秦君華自覺理虧,趕緊轉了話頭,“你的傷怎麼樣了,快讓娘瞧瞧。”
“爹還是手下留情了。”沈闊當着母親的面活動了肩骨,“已經不疼了。”
秦君華卻執意要給沈闊換藥,沈闊拗不過他娘,隻得脫下上衣坐在了凳子上。
換完藥後,沈闊坐回了床沿,而他母親也将視線落在了他身後的被褥上。
秦君華道:“被子上全是藥味,讓春蘭給你換套被褥,你也能睡得舒服些。”
“行。”沈闊爽然應下,“不過我剛上了藥,還是等會兒再換吧。”
“昨夜沒怎麼睡好,我想補個回籠覺。”沈闊補充道。
秦君華沒有強迫他,母子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後,秦君華才起身準備離開。
“好好休息,娘晚點兒再來看你。”
“好。娘慢走!”因着秦君華太磨蹭了,使得沈闊的急切無意間暴露了他的做賊心虛。
裹在被子裡的楚恬一動不敢動,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沈闊亦覺懊惱,那麼久都捱過來了,怎麼在最後一刻露出了馬腳呢。
但好在秦君華并沒有折返回屋裡,她淡淡掃了眼兒子的床後便匆忙地離開了。
等母親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沈闊趕緊關上了門,“可以出來了。”
“呼!”楚恬從被子裡鑽出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其實我大可不用躲藏的吧?”楚恬憋得漲紅了臉,也讓他後知後覺地想明白了一件事,“即便被你母親發現了,最多也就是将我逐出太師府而已,現在這樣一藏,反而坐實了我們之間存有見不得人的勾當似的。”
沈闊一怔,好像還真是這樣,“剛才太着急了,腦子竟也跟着生了繡。那現在怎麼辦?”
“大人問我啊?”楚恬睜着一雙無辜又水靈的眼睛,最後歎了一口氣,“隻能躲着了呗。”
說完,兩人看着彼此忽然間笑得前仰後合。
就這樣,兩人躲躲藏藏地又過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