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恬深知自己的行為觸犯了沈煜的底線,再待下去,也是徒增沈煜夫婦的怒意,因而他不顧沈闊的挽留執意先行回了提刑司。
此時的他心中五味雜陳,有害怕,也有慶幸,但更多的還是對自己輕率之舉的後悔,并時刻警醒着自己要慎之又慎,免得給沈闊帶來無妄之災。
楚恬獨自穿行在人聲鼎沸的長街,清隽的背影在人群中顯得獨特且孤寂。
幾個月的調養,總算是讓他的臉重新長回了二兩肉,身形也不似最初那般風吹欲倒。
楚恬的相貌在男子中算得上乘,如今添了紅潤氣色,翩跹之姿,毫不遜色京中的貴公子。
因而走在路上時,引得姑娘們頻頻側目,低聲竊語。就連不少男人的視線也在他臉上多停留了片刻。
更有幾個面露奸猾之人,透着邪惡的目光,尾随于他身後。
察覺那一束束不懷好意的注視後,楚恬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就在他回頭看那些人是否還在繼續跟着他時,一時不查,與一孩童撞了個滿懷。
那孩子登時便跌坐在地,而楚恬亦是踉跄了兩步。
他正準備去扶那孩子時,對面突然沖上來了幾個彪形大漢,手執木棍,一臉兇煞的指着那個孩子。
“死丫頭,真是膽大包天,偷東西都偷到爺頭上來了。”
“趕緊交出來,老子給你留條活路!”
楚恬低頭一看,那個衣着褴褛,頭發潦草的孩子竟然還是個丫頭。
他順手将那丫頭扶了起來,那丫頭瞧見楚恬的容姿後,誤将他當作了貴公子,趕忙藏到了他的身後。
“哥哥救我!”小丫頭一雙黢黑的手緊緊扒着楚恬的衣角。
“那誰,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不會找你麻煩,你趕緊讓開。”為首着朝楚恬喊道。
楚恬低頭看着那個一臉驚慌的孩子,瞧出了她眼底的恐懼。
這一幕,恍若如夢。
楚恬未作一絲猶豫,将孩子緊緊護在身後,禮貌地詢問對方:“不知她偷了你們什麼東西,價值幾何?”
那男人道:“她偷了老子二十兩金,珠翠一箱。”
“你胡說!”小丫頭從楚恬身後抻出小腦袋,大聲否認道,“我就從你家裡拿了五個馍馍而已。”
說完,她望向楚恬,懇求道:“哥哥,你别信他說的,我真的沒偷他的錢,隻是太餓了,才拿了他五個馍馍。”
女孩兒眼中充滿了真誠與無助,楚恬覺得她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便信了她的話。
“她說的是真的麼?”楚恬問那人。
對方倒也沒否認,看樣子之前所言真是栽贓嫁禍。
“你們就為了幾個馍馍便要打死她?”楚恬心生憤慨。
那男人也未狡辯,隻道:“勿以惡小而為之,即便隻是幾個馍馍又如何,那也是偷盜!公子應該不至于要包庇她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恬道,“我看她也是走投無路了才行此下策,非是罪大惡極者,沒必要趕盡殺絕,隻要你們能放過她,我願代為賠償。”
男人不屑一哼,“行啊,你陪我六十兩銀子,我便不計較了。”
“六十兩?”楚恬一驚,對方要價竟然比他還貴。
圍觀的百姓中亦是驚呼聲一片,紛紛指責男人獅子大開口。
“五個馍馍,按市面上的價格最多二十文錢,你要六十兩,未免也多了。”楚恬道。
“我那馍馍可不是普通的馍馍!”
男人話未說完,便有人接過話頭嘲諷道:“莫不是金疙瘩做的。”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哄笑聲。
男人倒也不惱,隻道:“我那是肉馍,況且所用肉餡還是從西域買回來的牦牛肉,隻為王公貴族提供,平日裡都是賣一兩銀子一個的。”
“這丫頭偷了我兩次,一共十個,就是十兩銀子。”
楚恬驚訝地看了眼小女孩兒,女兒慌張地搖頭道:“我不知道裡面包的是那勞什子牦牛肉。”
楚恬歎了口氣,“那也用不着六十兩吧?”
男人又道:“我看公子像個讀書人,請問公子,偷竊之舉,該罰嗎?”
楚恬無奈點頭,“該!”
男人得意道:“你又不讓我打她,那隻能罰錢以示懲戒了。按我大慶律例,凡所有酒樓客棧,以次充好弄虛作假者,一經查證皆處十倍罰金,反過來,我要她十倍賠償,也不為過吧?”
“好像是這麼個理兒啊!”
“對啊,雖然六十兩很多,便人家的東西值這個價啊,早知賠不起的話就别打那壞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