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恬養傷的這三日,沈闊哪兒也不讓他去,還推拒了所有前來拜訪他的外客。
但在第三日下午的時候,雲兒陪楚恬閑聊時突然說漏了嘴,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趕緊捂着嘴找了借口想要開溜。
楚恬叫住雲兒,無奈問道:“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雲兒吞吐了好一會兒,才在楚恬的追問下道出了這幾日發生的事。
原來秦露得知楚恬受傷後,在他回來的那天便趕過來想要探望,因着第一日他一直昏睡不醒所以沈闊便沒有應允,想着第二天再來時,到了提刑司門外,才發現來探望楚恬的不隻她一人。
來的都是受害者的家人,他們不約而同地聚集在提刑司門口,想要拜謝楚恬的大恩,但又畏于府衙門楣之威亞不敢靠得太近,隻得在提刑司對面靜靜等待。
門口的值衛察覺到異樣後趕忙禀報給了柳青,柳青想着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急着回家看望祖母的他又将此事托給了苟大富,苟大富站在遠處瞟了一眼,見他們每個人的眉宇間都凝着一縷化不開的哀愁,還以為是從外地跑到京城申冤的難民。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特地換了身樸素的衣裳打入人群内部,這才得知了真相。
“你們是如何尋到這兒來的?”苟大富好奇地多問了一嘴。
其中一老道:“我們先去的京兆府,是一位姓榮的大人告訴我們,拯救了我們女兒的恩公住在這裡。”
苟大富撓了撓頭,心道這人還怪好的。
“你們等着啊,我就這去跟主子禀報。”說着他便飛奔了回去,徒留目瞪口呆的衆人在風中淩亂。
沒過多久,苟大富蔫頭耷腦地回來了,他滿臉歉意地看着衆人道:“我家主子說了,楚公子需要靜養不便見客,大家的好意主子會代為轉達的,大家請回吧。”
聽聞此言,衆人也就不再逗留于此,陸陸續續地離開了。他們前腳剛走,秦露後腳就來了,她與苟大富說話的一幕恰巧被人瞧了去,衆人又紛紛找上了秦露,并托請她代為感謝。
“秦大嫂每日都來?”楚恬問雲兒。
雲兒點了點頭,“這會兒還在外面守着呢。”
“雲姐姐你怎麼不早點兒告訴我?”楚恬微有怨色,但瞧着她也是一臉的委屈,又趕忙道了歉,“對不起雲姐姐,這事兒不賴你,我不該朝你發脾氣的。”
雲兒趕忙搖頭表示沒關系。楚恬這哪裡是在發脾氣,他分明連語氣都沒有變化,僅僅擰了下眉而已。這反倒讓雲兒心疼起了他來,心道楚恬到底還是太善良了,連發脾氣都是這麼的溫柔。
楚恬趕着出門去見秦露,卻在剛到大門口時被人給攔下了,問就是奉命行事。
楚恬無奈,隻得讓雲兒去請秦露進來,值衛起初還有些為難,但聽楚恬說了句“大人問起你便說是我讓的”後,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楚恬訝然,他都做好了與之“舌戰”的準備了。
秦露大包小包地帶了許多東西,有雞蛋、牛乳等等,說是大家夥兒的一份心意。以外她還帶了三三與一個少女同來,瞧那少女眉眼間有幾分與秦露相似的神韻,他很快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恩公!”秦露松開了兩個女兒的手疾步跑上前,“恩公的傷可好些了?”
楚恬點點頭,“多謝大嫂挂念,我好多了。”
秦露松了口氣,這時三三也跑過來撲在了楚恬的懷裡,“哥哥謝謝你幫我和阿娘找回了姐姐。”
許久不見,三三好像長高了一些,力氣也大了,差點兒将楚恬給撲在了地上。
雲兒眼疾手快地扶穩了楚恬,秦露則拉開女兒并嚴厲斥責道:“來時怎麼跟你說的,都記到豬腦子裡去了?恩公傷未痊愈,你小心再将恩公給碰傷了。”
一個“碰”字,多少讓楚恬有些心酸了,他又不是瓷娃娃。
“無礙。”見三三噘起了嘴,楚恬趕忙打起了圓場,三三則機靈地躲到了楚恬身後,還調皮地朝母親吐起了舌頭。
秦露又氣又笑,無奈瞪了小女兒一眼後,轉頭将韓玉蝶喚上了前來。
韓玉蝶拘謹地站在母親身旁,秦露牽起女兒的手,笑得溫柔可親,“蝶兒,這位便是娘與你提起過的恩公,如果沒有他的傾力相助,咱們娘倆今生怕是永遠無法再相見了。”
“玉蝶叩謝恩公救命之恩!”韓玉蝶稽首拜謝道。
這次楚恬離得較遠,又因腿傷的原因無法快步上前,便沒能阻止韓玉蝶這一拜。
“韓姑娘快請起來!”楚恬急道。
韓玉蝶隻是直起了上半身,然後看向了母親。
這時秦露朝小女兒伸出手,“三三快過來,我們娘仨一起給恩公磕個頭。”
三三乖乖地站回到了母親身旁,楚恬想要阻攔,卻聽秦露懇切地說道:“恩公之舉,于我,于蝶兒來說,都堪比再造之恩,所以這一拜恩公無論如何都是要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