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戴上手铐的尤芽帶進懸浮車，握住方向盤的瞬間，柏澈仍心有餘悸。

剛才的戰鬥太過驚險，鎮長的戰力超乎他的想象，如果不是莫維爾幫助他們一起及時破開法陣，他們也無法聯手突破鎮長的封鎖順利脫身。

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從營救莫維爾将她帶回安保局到真珠鎮追查尤芽的任務結束，他們已經接近48小時沒有合眼，每一個人的體力都接近極限。

為了照顧尤芽的情緒，諾姆維爾和田利枝一左一右坐在後排，将讓尤芽坐在中間。

尤芽的視線在眼下青黑的幾人身上遊移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有些顫抖地開口：“你們可以把我和爸媽一起保護起來嗎？我給那邊的是假數據，我怕等他們解開密碼發現内容不對會報複我的父母。”她本以為對方會按約定最起碼在拿到數據後将自己和父母帶離真珠鎮，卻沒想到自己剛把數據交出去，他就叫來了鎮長，反手将她出賣。

“你不用擔心，這些都是我們準備做的。”田利枝說，随後打開光腦向局裡彙報情況。在得知安保局已經派人去找自己的父母時，尤芽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

“還有……我不确定算不算有效線索，但剛才在地下也沒來得及說。”尤芽有些猶豫地說。

“關于那個找到我要我提供研究數據和莫老師聲紋的男人，庫勒巴，我把假數據給他的時候上了他的車，碰巧看到他的車機上收到一條備注名是‘変態クズ野郎’的消息，内容好像在是催他快點給數據。雖然他立刻就按滅了屏幕，但這個備注名讓我印象深刻。”

尤芽用稻櫻國的語言念出了這個備注名，曾深度沉迷稻櫻國亞文化的隐宅高羽立刻豎起耳朵：“我沒聽錯吧，‘變态人渣大混球’？罵得夠髒啊，這是稻櫻國的語言吧，發消息的人是稻櫻國的？”

“隻有備注上用的稻櫻國語言，消息内容本身是聯邦通用語。”尤芽回答，“其實我覺得庫勒巴倒是更像稻櫻國出身，他說通用語的口音有點生硬。”

“唔……了解了。”高羽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這個備注名一看就是男人，發信内容是來催活兒的，八成是庫勒巴的同事或者甲方，而且他們倆很可能不對付；再加上這個人使用聯邦通用語、想要莫老師的研究數據……莫老師和其他受害人的研究都涉及大腦神經化學信号與電信号的特異傳導，那麼這個人很可能也是相關人士。我好像有點方向了，等我先查一下。”

說着高羽掏出他那台形狀奇特的光腦，深綠色的光芒亮起，他使用能力介入網絡，不再出聲。

尤芽驚訝又緊張地看了一眼諾姆維爾，她還不知道除了莫老師之外竟然還有受害者。諾姆維爾則吃驚于高羽的記憶力和安保局消息互通的速度。

她當時隻把這個研究領域重合的部分告訴了局長舒雅和柏澈，沒想到她們這麼快就把信息全隊共享了，而且高羽甚至還準确記得每一個字，屬實讓她刮目相看。

“莫老師，你認識這個人嗎？”半晌，高羽将意識從網絡中抽離，把光腦舉到諾姆維爾面前。

“葛尚宏，蜂鳥市中心醫院前腦科主任醫師，有過盜竊和侮辱屍體和非法手術的前科，去年出獄後去向不明。‘葛’在稻櫻國也可以讀作クズ，我的第六感告訴這家夥可疑。”

高羽雖然戰鬥力不強，但信息收集能力一流。很快就鎖定到了疑似人物。

資料上的男人面色蒼白，表情晦暗，兩頰消瘦無肉，鷹鈎鼻凸起骨節，有些歪斜的薄唇緊緊閉着。

田利枝湊過來看，不禁呲了呲牙：“嘶……長得就不像個好人。”

“哈，我也這麼覺得。”高羽附和道，“可惜沒查到那個庫勒巴，估計也是個假名。”

諾姆維爾盯住照片，眉頭逐漸擰緊。

她的确知道這個人。

高羽找到的照片是葛尚宏入獄時拍的，精神面貌和她記憶裡此人在學會上四處賠笑的樣子有很大出入，但确實可以判斷是同一個人。

“我知道這個人。他雖然是主任醫師，但發的論文不多。而且很愛參加學會，喜歡找資深前輩攀關系，有一次還打着讨論問題的名義想通過我搭上所長。”諾姆維爾說。

她對葛尚宏的印象并不好，沒想到他不隻趨炎附勢，還去盜竊和侮辱屍體，難怪最近幾年沒在學會上見到他了，原來是被醫院開除還進了監獄。

諾姆維爾覺得既諷刺又好笑，不由嗤笑一聲：“之前他還想約我出去吃飯，但我讨厭他這種浮躁功利、不好好搞學問一心隻知道鑽營權術的人，就拒絕了。不過我這裡倒是有他的聯系方式，隻不過是他入獄前的，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打通。”

聽到葛尚宏曾經約莫維爾出去吃飯，柏澈手一抖，不小心打開了雨刮器。

其他人注意力都在諾姆維爾這裡，沒有人發現他的小失誤。

柏澈迅速關閉掉雨刮器，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重新見到莫維爾的巨大喜悅短暫蒙蔽了他的思考，他太過高興，竟然将這個重要問題抛到了腦後。

莫維爾有男朋友嗎？

雖然當時舒局發給他們看的資料上顯示莫維爾是未婚狀态，但她畢竟是一名年輕有為的女性，外貌也很出色，一定不乏追求者。

不過，她從遭到襲擊再到跟着他們到真珠鎮出任務，除了在研究所的監控室給尤芽打過通訊外，期間沒有主動和任何人聯系報備過行程，這是不是說明她至少現在是單身？

柏澈不動聲色地從後視鏡觀察着莫維爾，後者正拿着高羽的光腦專心翻閱葛尚宏的資料。

他忽然想起剛進到她家時看到的場景，盡管偌大的别墅隻有莫維爾一人，但玄關和客廳裡卻七零八落地擺着好幾雙拖鞋。

這些拖鞋都是灰色米色和黑色，甚至從款式和大小上也看不出男女，但一個人住需要那麼多雙拖鞋嗎？難道是随時預備着有人過去？

如果她已經有男朋友……或女朋友了呢？

柏澈的心突地一跳——莫維爾如果有男朋友，那還好說，他有足夠的信心讓莫維爾離開對方，和自己在一起。但……

萬一莫維爾喜歡女人怎麼辦？

那他豈不是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