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澈擡起手,示意幾人繞後,控制那一看就是頭目的中年男人。整個地下二層除了中年男人之外,隻有四名工作人員,正好一人一個。田利枝、高羽和章子得到命令,迅速從兩側包抄上去。柏澈正要行動,卻發現諾姆維爾正緊緊盯着隆隆作響的流水線,腳下紋絲未動。
從操作員拿出那塊黑色固體時,諾姆維爾就定在原地,她的胸膛快速起伏,視線死死粘在那黑色固體上,眼看着它化成液體融進肉糜。
是魔礦。
果然有惡魔将魔礦帶到了表位面!
魔礦是深淵生物的能量來源,會自發融入惡魔的血肉之中,這些人将融合了魔素的惡魔血肉分離過濾制成注射劑,難道說單獨的魔素不會引發人類變異,但隻需要增加惡魔的血肉就引發質變嗎?
不,不對。
諾姆維爾深吸一口氣,仔細分辨着空中飄浮的味道。
這不是純粹的惡魔血肉,還混合了别的東西。
她一邊不斷吸收着外溢到空氣中的魔素,一邊在記憶深處挖掘,這部分魔素撬動了一小塊封住記憶的枷鎖,她瞬間明白了那混進去的東西是什麼。
是深淵之巢的母床粘液。
深淵之巢孕育了除她之外的所有惡魔,蘊含着濃厚的深淵魔力。在她假意加入新王齊彌多羅麾下後,齊彌多羅在嚴格控制魔礦之外,又對深淵之巢的外圍進行監視,确保沒有惡魔能在出生後再次接近那裡。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惡魔能避開他的耳目帶走魔礦,更不用說深入深淵之巢,從母床上取走粘液。
因此,眼前這種情況,隻可能是齊彌多羅的授意。
齊彌多羅天性多疑,不會輕易離開王城和裡位面,如果他想要在表位面做一些手腳,一定會派出最信任的親信代替他去。
卡利烏姆。
諾姆維爾咀嚼着這個名字,試圖從中再分析出一些其他信息。但眼下她的記憶隻停留在記得卡利烏姆的身份這一層,絲毫記不起他的能力和品性如何。但想起這個名字時心中湧現的強烈厭惡感讓她明白,她和卡利烏姆絕對是水火不容。
“莫老師?”見諾姆維爾沒有反應,柏澈試探性地喚她,“你沒事吧?”
諾姆維爾一激靈,立刻回到現實,“抱歉,剛剛分心了,我沒事。”
“那就好,”柏澈柔和地說,“我去制服那個有紋身的,他旁邊搬運貨物的人可以麻煩你嗎?”
“沒問題。”諾姆維爾攥緊指虎。
那邊田利枝速度最快,她腳下生成障壁,幾下跳到身穿防護服的人頭頂,一個下落用大腿夾住那人的頭用力一擰,隻聽咔嚓一聲,穿防護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便沒了氣息,手裡捧着的注射劑撒了一地。
操作離心機的人離得最近,目睹同伴死狀的他驚恐地俯下身,從地上拿起一根鐵管便朝田利枝揮下去,田利枝立起屏障格擋,後一步趕到的章子從那人背後出現,一把勒住那人的脖子,兩條粗壯的手臂上肌肉暴起青筋,死死勒住對方的氣管。
章子人高馬大,那人被拽得雙腳離地,手中的鐵管奮力亂揮一陣,卻始終無法撼動身後鐵塔般的力量,巨大的絕望籠罩下來,他的呼吸徹底停止,手中的鐵管“铛啷”一聲掉在地上。
這邊諾姆維爾和柏澈也沖到近前,中年男子見來者不善,立即從腰後掏出兩把槍朝他們射擊。
子彈擦過諾姆維爾的臉頰,留下的血痕瞬間愈合。諾姆維爾謹記和柏澈的分工,直奔男子身後穿着膠衣的搬運工,那搬運工從身後摸出兩把長刀,毫不畏懼地朝着諾姆維爾劈下。諾姆維爾早已開啟絕對感知,立即預判了他的動作,舉拳用指虎接住刀刃,反身踹出一腳,正中此人毫無防備的下盤。
搬運工痛苦地捂着腿跪倒在地,傷口處傳來鑽心的疼痛——他沒想到這個女人不僅能接下他的全力一刀,還精準地踹到他的骨折舊傷。
諾姆維爾輕笑一聲,她在絕對感知的視野裡看到此人腿上有一處能量郁結之處,推斷出那是舊傷,于是刻意攻擊那裡,加上剛才她已将整個地下二層空氣中的魔素都吸收幹淨,體力也随之增強,這一腳足矣再次踹斷對方的骨頭。
“漂亮!”剛剛電暈另一名搬運工的高羽喝彩道,他的武器是一把會發射電光麻痹絲的手槍。高羽兩下擊倒自己負責的那名搬運工,又順手給被諾姆維爾打傷,正托着傷腿試圖起身的搬運工補了一槍。
“沒用的東西!”中年男人餘光見到兩名搬運工接連倒下,不由破口大罵。調轉槍口朝諾姆維爾射擊,諾姆維爾絲毫不懼,迎着子彈上前一拳錘在男子握着槍的手上。
“你瘋了!!”中年男人大駭,猛地倒退幾步,驚恐地看着眼前這個不要命的女人。
諾姆維爾咧開嘴,從口中吐出數十粒子彈,子彈叮叮當當砸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傳進中年男子耳朵裡,卻無異于是地獄的召喚鈴。
“怪!怪物!”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眼前活人吐子彈的詭異景象吸引,絲毫沒有意識到手中的槍已經停止射擊,而另一名因為他的密集射擊而無法靠近的男子已經繞到他身後。
柏澈一把揪住中年男人的頭發,強迫他轉過頭與自己對視。中年男人此時正處于驚恐中,精神高度緊張,剛接觸到柏澈的目光便癱坐在地。
見已将所有人制服,柏澈立刻看向諾姆維爾,在看到她神色如常,身上除了被子彈打破的衣物之外再沒有任何傷口後,才松了口氣。
“莫老師,你……”柏澈的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後半句話。
事實上諾姆維爾吐出子彈的一幕讓他無比震撼。他本以為她迎着子彈上前的舉動過于魯莽,事後可能需要從傷口處挖出子彈,卻沒想到她的能力已經強到如此地步,竟然能将射進體内的子彈從口中原封不動地吐出來。
見到柏澈欲言又止的表情,諾姆維爾猜測或許是自己剛剛的行為吓到了他,她微微一笑,指着地上已經放空意識的中年男人說:“柏隊,你的能力真是厲害,一下就制服了他。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他,可以讓我先問嗎?”
柏澈喉結上下滾動一下,嗓音有些低啞,“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