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障壁本身完全透明,隻會在遭遇沖擊時泛起輕微的漣漪,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更不用說現在滿地血污将水泥染的斑駁滑膩,徹底模糊了那一點輕微的漣漪。
自感勝券在握、全速出擊的玉城隻覺得腳下被什麼東西猛地一絆,前沖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踉跄地撲向田利枝。
由于重心失衡,玉城這一下空門大開,他下意識朝對手的方向舉盾格擋,但盾牌的防護并不是全方位的,前傾的身體還是留下一線破綻,脆弱的脖頸暴露出來。
田利枝看準時機,側身閃避,還能行動的右手揮起鈎爪用力一剌,幹脆利索地割斷了他的喉管。
大量鮮血湧出又嗆進肺裡,玉城瞪大雙眼,渾濁的眼球中閃過驚怒和不解,重重摔在田利枝腳邊。
他至死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可能敗在一個體型如此嬌小的女子手下。
“第八組,勝者:田所二葉。”
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旁邊小門跑出幾名選拔助手,兩人擡擔架撿起地上男人溫熱的屍體,田利枝則卸下鈎爪,拖着僵硬的半邊身子一瘸一拐地跟随醫務人員走向治療室。
麻醉劑的效果比她想象的還要強烈,左半身的麻痹感正在擴散,她必須馬上得到治療。
……
收到田利枝發來的消息,得知她被暗算,此刻正在接受消解麻醉劑的治療時,幾人面色都凝重起來。
前有荻原愛理在握手時紮針,後有選拔裡用麻醉針暗算的玉城健人,第十四分部的候補成員似乎都精于此道。
“柏隊,你的對手是荻原,她的麻醉針肯定不止一發,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諾姆維爾叮囑柏澈。如果連隊長都中了陰招,後續行動和隊員士氣難免會受到負面影響。
柏澈眼睛唰地一亮,立刻回答:“好的,我會的。”
諾姆維爾點點頭,視線不自覺地移到不遠處的荻原愛理身上。
從田利枝描述的症狀來看,第十四分部的麻醉劑似乎有兩種,一種是田利枝中招的即時發作型,另一種就是荻原給她紮的延時發作型。
與荻原皮膚相觸的瞬間,她就感受到微量隐蔽的麻醉毒素悄然進入血液,劑量雖然微小,但随着時間流逝不斷發生性質改變,顯然是延時發作型的藥物,目的是影響她上場的發揮。
她大概明白荻原打的是什麼算盤。
如果第一場一對一格鬥中她倆正好對上,那麼一個中毒麻痹的對手遠比正常狀态下好打得多。
如果自己沒有和她分到一組,并且僥幸通過第一場,那麼在第二場和第三場中也勢必會因全身麻痹的陷入劣勢。
就算能撐到第二輪選拔再發作,也會極大影響對槍械和冷兵器的操作手感,導緻淘汰。
無論是哪種情況,隻需要輕飄飄地一紮,荻原就能減少一個對手。
對諾姆維爾來說,人類用的麻醉劑如同生理鹽水一般毫無效果。但和她不同,柏澈隻是普通人類,這種強度的麻醉劑勢必會影響他的發揮。
在你死我活的厮殺中,一點失誤都是緻命的。
除了提醒柏澈小心之外,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她不經意間看到柏澈形狀漂亮的耳朵,白皙的耳尖正微微泛着紅,隐約能看到纖細的毛細血管。
諾姆維爾忽然有了主意。
她默默運轉能量,将積蓄在體内的麻醉毒素盡數逼到指尖,凝聚成一滴無色透明的液珠,接着在裡面摻入微量的魔素。
憑借對魔素的精準把控,她将圓潤的液滴塑成短針形狀。
借着不遠處荻原愛理向腦後梳理頭發、露出耳朵的瞬間,她指尖一彈,細如發絲的麻醉藥滴飛箭般紮入荻原的耳道,軟針一般插在她耳道深處。
荻原隻覺耳道裡微微一癢,四下看看,卻并發現什麼異常,疑惑地轉回頭,繼續和同伴聊天。
見荻原渾然不覺,諾姆維爾神态自若地收回視線,撣了撣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靜靜等待機械音叫她的組号。
三天前,在第一分部地下二層吸收掉外溢的所有魔素後,她對魔素的掌控和手感逐漸回歸。
剛才她并不是隻把荻原“送給她”的麻醉劑原封不動地還回,而是将那麻藥在她體内濃縮提純,并用力量控制魔素包在表面作為緩釋外殼後才紮進荻原的耳道皮層。
目前第9組的選拔已經開始,她在第13組,而荻原在第20組。
她根據機械音叫下一組上場的頻次推算過平均時長,等荻原上場時,她留在麻藥外層控制魔素凝聚的力量就會徹底消失,麻藥會無聲無息地進入荻原的血液循環。
無論她是否有抗藥性,濃縮提純的麻藥配合一起滲透進去的魔素足以擾亂她的大腦。
加油吧,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諾姆維爾在心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