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姆維爾向後一仰避過刀鋒，柔韌的腰借勢一旋，右手刺矛以迅雷烈風之勢刺出，正紮鹿島華左肋。銳利的矛尖穿透作戰服，精準紮入肋骨縫隙。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疼痛讓鹿島華的聲音帶上幾分沙啞，“很少有人能完整躲過這一刀，更不用說同時刺傷我。”

諾姆維爾後退兩步抽出刺矛，帶出一串淋漓的血珠，“是嗎？那你見的人還不夠多。”

“沒關系，已經足夠了。”鹿島華眼睛雪亮，兩步沖到諾姆維爾面前，劈手橫砍。

與溫柔幹淨的外表相反，鹿島華的戰鬥風格激進猛烈，腦後黑發随着她的動作甩出淩厲的弧度，刀光如割草切麥一般激起數道冷風。

諾姆維爾閃身躲避，從容地利用護盾作為掩飾，手下刺矛與刀刃交鋒，精準擋下每一道攻擊。

連擊不中讓鹿島華有些焦躁，感知到她氣息開始淩亂，諾姆維爾腳下一個撤步向旁邊躲開，看準時機，用力擲出刺矛。

刺矛在空中筆直地劃出一道銳利的殘影，在鹿島華反應不及的錯愕表情中深深釘進她的肩膀。

“有吉小姐，你果然很強。”

伴随着血肉破開的濕響，鹿島華口中湧上鹹腥，忍着肩膀處傳來的劇痛，她顫抖着握住矛柄，用力将矛拔出來扔到諾姆維爾面前。

諾姆維爾撿起刺矛，尖刃上鮮紅的血一滴一滴落下，輕柔地砸在腳下髒污的水泥地上，破碎出朵朵血櫻。

這一擊她沒有留手，刺矛洞穿了鹿島華的肩膀又被強行扯出，留下一個血洞。

“為什麼把武器還給我？”諾姆維爾看着搖搖欲墜的鹿島華，不解地問。

鹿島華輕輕喘着氣，一手按住不斷湧出血水的傷口，另一手以刀撐地穩住身形，原本整齊的劉海被細汗濡濕，淩亂地貼在前額。

“因為……我還能戰鬥。”鹿島華的嘴角流出一縷鮮血，艱難地微笑。

“是嗎？”諾姆維爾的語氣沒有波瀾，她能感覺到鹿島華的生命能量正在迅速流失，即使自己不做什麼，她也很快會死去。

盡管她好奇鹿島華的哥哥到底遭遇了什麼以至于讓身為妹妹的鹿島華如此愧疚且迫切地尋死，但既然鹿島華不願意将這傷痛宣之于口，她也不會再問。

凝視着鹿島華灼灼燃燒般的眼神，諾姆維爾輕歎，“那就繼續吧。”

“謝謝。”鹿島華再次揮刀，盡管大量失血已經使她腳步虛浮，但她仍毫不猶豫地向諾姆維爾沖來。

諾姆維爾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鹿島華的攻擊。

盡管交鋒時間短暫，她也不得不認同鹿島華的戰鬥能力和意志力。隻可惜鹿島華始終還是人類，哪怕自己僅僅隻恢複了全盛時期的一小部分能力，也能輕易看穿和破解她的招式，更不用說此刻的鹿島華已經是強弩之末。

刀刃劈下的一刻，鹿島華的發絲擦過諾姆維爾的面頰，絲絲微微的涼意中，諾姆維爾低聲說：“抱歉，結束了。”

對手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邊，鹿島華的長刀脫手，砸落在地上。她愣怔地低頭，看着穿心而過的刺矛，不受控制地咳出一口血。

回手抽出刺矛，諾姆維爾托住鹿島華徹底失力的身體，将她平放在地上。

鹿島華緩緩偏頭，露出慘淡的微笑，氣息一點點弱下去：“有吉小姐，謝謝你。你是個好人，祝你通過選拔。”

“嗯。”諾姆維爾的手掌撫過鹿島華已經失去神采的眼睛，為她合上雙眼。

“第十三組，勝者：有吉彩佳。”

随着鹿島華的死，僵硬的機械廣播再起響起。

選拔助手迅速擡着擔架出現，将鹿島華的屍體擡走，另一名醫務人員見諾姆維爾周身完好十分意外，還是例行囑咐道：“走吧，去治療室休息。”

諾姆維爾看了看滿手的血，默默跟了上去。

……

治療區在走廊深處，由數段透明玻璃隔出了許多隔間，燈光寬敞明亮，潔白的紗簾從天花闆上垂下，遮住了玻璃間裡的内容。

諾姆維爾随着醫務人員的安排來到其中一間，紗簾圍繞着一張幹淨的單人床，兩側的床頭櫃上放着酒精和紗布等醫療用品，還有一個單獨的直飲水兼洗手台。

根據醫務人員的話，第一場選拔的勝者可以在治療室休整到第二場選拔開始前。

治療區有玻璃隔着，又和賽場有一段距離，廣播的聲音相對微弱，聽着廣播中第十四組選拔開始的聲音，諾姆維爾在心中默默算着時間：章子在第十九組、柏澈在第二十組，高羽在第二十二組。順利的話，最多一小時後，他們就能齊聚治療室。

現在是上午十點，第二場選拔在下午進行。他們的組号整體都很靠前，有充足的時間休息整備。

這樣想着，諾姆維爾的心情輕松了不少，她清洗幹淨手上的血，靠在床頭打開光腦。群聊裡柏澈的消息立刻蹦了出來：“莫老師，情況怎麼樣？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我沒事。”諾姆維爾有些好笑地回複，難道柏澈忘了她有超速再生的能力嗎？

她往上翻了翻群消息，發現田利枝還沒有把選拔場上的情況發到群裡，于是又編輯了一條消息，詳細說明了選拔中可以選擇的武器以及地面和光線情況。

發完消息後，她便放下光腦，開始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