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澈，你來得正好。”諾姆維爾和柏澈打招呼，示意他過來坐下。

柏澈走過來坐到諾姆維爾旁邊，沙發凹陷下去，帶着諾姆維爾的位置向他的方向偏移。

坐墊的驟然偏移讓諾姆維爾的肩膀差一點與柏澈相撞，諾姆維爾往邊上挪了挪，與他保持恰當的間距，繼續說道：“剛剛正好說到比較關鍵的地方，我可以繼續問嗎？”

酒井口中的神秘原料讓諾姆維爾心裡隐約泛起一點莫名的情緒，這情緒讓她覺得有些煩躁。但以酒井這樣賣關子的說話方式，恐怕隻靠她問也問不出什麼具體内容，好在柏澈已經控制了他的精神，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柏澈眼睫微垂，手指無聲地摩挲着微傾的沙發墊，半晌微笑着點頭，“當然。”

“酒井，”諾姆維爾轉向對面沙發上表情呆滞的鴨舌帽男，語氣帶着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工廠的神秘原料是什麼？”

“神秘原料……是組長給的秘石溶液。”酒井慢吞吞地說，“定期送到工廠，和其他原料混合在一起，隻要滴入非常微量的一點點，就有特别的風味。組長在十幾年前研制了這種溶液，之後就一直在用。”

諾姆維爾的表情變了。

她從吉川那裡知道，這些人管魔礦叫秘石。

魔礦正常情況下是固态，會根據大氣中蘊含的魔素濃度高低緩慢升華，将魔素釋放出去。除非将魔礦直接貼到能吸收魔素的物質上——例如深淵生物的血肉或其敞開的傷口，魔礦才會轉化為高濃度的液态魔素融入進去。

而秘石溶液顯然是液體。

想起被運往第一分部地下的那些層層包裹的黑色箱子裡裝着的大團惡魔血肉和将魔礦融進去後攪碎過濾而成的——長靈會的人稱之為“生體強化劑”的液體，諾姆維爾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酒井口中的秘石溶液很有可能就是這樣制成的。

甚至更進一步，那很可能是與生體強化劑非常相似的東西。

吉川他們制成的生體強化劑中的所有材料都由組長提供。而所謂的秘石溶液也是出自組長之手。

二者唯一的區别是秘石溶液十幾年前就已經出現，而生體強化劑是最近一段時間才被生産出來。

想到此處，諾姆維爾緊緊盯着看瞳孔渙散的酒井，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無論那溶液和生體強化劑的成分是否完全相同，裡面都必然含有魔素和惡魔血。

這些不屬于表位面物質并不會被人體代謝，隻會緩慢沉積，并在達到一定累積量後徹底改變人類的身體構成。

天川食品不僅在稻櫻國是排名第一的老牌食品企業，生産出來的糖果零食和飲料常年銷往聯邦各地，并因獨特美味的口感和适當的價格廣受好評。

換言之，所有多年來吃過或正在吃天川食品産品的人，都攝入了魔素和惡魔血肉，或許還有微量的深淵之巢的母床粘液。

而且他們現在還開始生産保健品與電子煙，這将進一步擴大受衆群體。

為什麼天川食品要在産品中混入這種東西？甚至還研制了所謂的生體強化劑？

“你們為什麼要放這個秘石溶液？”諾姆維爾不自覺咬牙，“出于什麼目的？”

“是組長要求的，說這樣有獨家味道。”酒井說。

不，不對。諾姆維爾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讓人長期微量的攝入這種東西，無異于是一場針對所有人的基因改造。

親眼目睹了葛尚宏讓人吸入生體強化劑後，那人就被變成了變異種——那種和低階惡魔非常相似的生物。

酒井的回答讓她感到驢唇不對馬嘴，如果不是他已經被柏澈控制，隻能說出真話，她甚至懷疑此人是不是在故意叉開話題或者含糊其詞。

但在柏澈的能力下，酒井隻能說出真話。如果他真心認為“增加獨特風味”就是答案，那麼隻有可能是組長長谷川哲也對他進行了隐瞞，他也并不知道長谷川的真實意圖。

換言之，他在組織内部雖然小有權限，但實際的等級并不高，不足以讓他知道所謂秘石溶液的成分和會造成的後果，這也間接說明他對生體強化劑的事兒也不知情。

但無論是直接使用生體強化劑将人改造成變異種，還是在食物裡混入這些不該加入的東西，多年來緩慢地改變人的體質，一定是長靈會所做的這一切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意圖。

諾姆維爾的頭劇烈疼痛起來，她覺得自己要想起什麼，答案很近就在門後，但被薄薄的一層門闆死死擋住。那門闆甚至能透出些隐約的光亮，可無論如何敲擊和拉動，都無法破開那扇門。

“工廠都在什麼位置？你們在哪裡存放秘石溶液？”強忍住劇烈的頭痛，諾姆維爾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酒井的表情依然呆滞：“工廠有好幾家，所有秘石溶液都放在總工廠。”

很好，既然隻在總工廠裡存放，那就方便多了。

集中存放的溶液一定不少，有溶液就有魔素，她現在急切需要魔素來恢複記憶。

諾姆維爾下意識用手按住額角，壓下因疼痛而鼓起的血管，正要繼續追問，耳邊忽然響起柏澈關切的聲音。

“莫維爾，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