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生傀還是屍傀，都隻會受主人指令調遣，做出相應的行動。但與隻能接受簡單指令的屍傀不同，生傀的外貌、說話、反應都與正常人無異，還會保留所有成為傀儡前的習慣，如果不采用特殊手段探查，一般人并不會察覺它已經失去自我意識，不再是原本那個人。

卡利烏姆在深淵時就将不少手下敗将和他看上的惡魔制成生傀，讓他們成為了他賣命、永不背叛的工具。

如今他又将這招用在了長谷川哲也身上，把長谷川制成了生傀。

長谷川作為長靈會組長，在表位面擁有極大權力和資源的頂級傀儡，這無疑對卡利烏姆把惡魔血肉偷運到表位面以及後續用來制造變異種的行為創造了極大的裨益。

想到卡利烏姆竟然在背地裡偷偷在表位面搞了這麼久的小動作，諾姆維爾幾乎要氣笑了。

長谷川哲也控制的天川食品十幾年前就開始所有産品裡混入含有魔礦的溶液，并且開始在最近使用混入了惡魔血肉的藥劑将人類改造成“變異種”……

魔礦不用說，必然是卡利烏姆監守自盜；至于長靈會用作改造人類的生體強化劑裡的惡魔血肉，恐怕是來源于卡利烏姆自身——

從長谷川腦中的肉瘤上察覺到卡利烏姆的氣息後，諾姆維爾猛地回憶起那些惡魔血肉上的味道。那些惡魔血肉詭異的腥香中之外暗藏着的渾濁氣味，與此時長谷川腦中的肉瘤有着相同的味道。

它們都來自卡利烏姆。

想到這裡，諾姆維爾背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卡利烏姆用融合了他自身血肉的藥劑改造人類，說明他的野心恐怕比想象中還要大。

惡魔将人類或其他深淵生物轉化為眷族的方式，就是給予對方含有自己一小部分靈魂印記的血。

一般來說，惡魔如果隻是分出自己的血肉，是無法将對方徹底變為自己的眷族的。而卡利烏姆的固有能力【傀儡技法】使得他能夠通過血肉侵占對方的靈魂，也就間接達到了将靈魂印記融入對方靈魂中的目的。

如今，除卻被直接注射和吸入他血肉的“變異種”，他還通過天川食品這一渠道讓數不清的人類都“接受”了他的血肉。

也就是說，隻要他想，随時可以“激活”這些已經攝入過他血肉的人，将他們變為自己的眷族或生傀，聽從他的調遣。

卡利烏姆是想侵入表位面，在表位面稱王稱霸？

不，不對。

如果隻是這樣，他沒有必要特意指使變異種去襲擊涉及能力開發的研究者，并盜取數據。

他這樣做恐怕另有原因。

卡利烏姆發現了覺醒能力後的人類不會惡魔被依憑？

覺醒能力後人類的大腦結構會發生改變，具備天然的類似結界的排他屬性，也就是這層結界的存在讓惡魔的精神體無法依憑。

莫非那層結界除了能将惡魔的精神體排除在外，還會妨礙卡利烏姆的【傀儡技法】的生效？

從目前卡利烏姆指使長谷川在表位面所做的一系列事情來看，他想将更多的人類改造成為他的傀儡，這一點是确認無疑的。

在這個過程中，卡利烏姆很可能是發現能力者不能被制成傀儡，覺醒能力的人類越多，對他想要進行的某項計劃就越不有利，所以他才千方百計阻撓人類的能力開發進程。

整套問題的關鍵在于，卡利烏姆在表位面的這一系列行動，完全是背着齊彌多羅進行的。

電光石火間，一個近乎不可能的推想毫無征兆地從諾姆維爾腦海中蹦了出來。

難道說卡利烏姆對齊彌多羅有了反叛之心，想在齊彌多羅進入表位面後殺掉他，取而代之成為新的魔王？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會需要大量兵力。他的傀儡越多，他戰勝齊彌多羅的可能性就越大。

假設當齊彌多羅踏入表位面時，表位面的大量人類都已經被激活成為卡利烏姆的傀儡，并且聽從他的調遣的話，卡利烏姆就有了很大的赢面——

天川食品的受衆實在太廣了，這些在無意中接受過卡利烏姆血肉的人類身份地位各異，數量遍布全球各地。這些人集中起來的火力雖然不至于能夠戰勝齊彌多羅，但也會極大地幹擾他，足以讓齊彌多羅露出破綻。

屆時趁齊彌多羅不備，卡利烏姆突然反水從旁偷襲……那他很有可能可以達成目的。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想通個中關竅後，諾姆維爾嘴角不由勾出一個諷刺的微笑：齊彌多羅，如果知道了自己最信任的親密寵臣竟然在背地裡策劃謀反，你又會是什麼表情？

她看着眼前已經陷入昏厥、完全無法讀取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的長谷川，原本想通這一切後的愉悅又逐漸被厭煩取代。

雖然卡利烏姆和她一樣都想要齊彌多羅的命，她并不打算放任卡利烏姆繼續他的狂妄計劃。

以卡利烏姆的行事作風，恐怕他得逞後就會找機會對她的眷族下手——沒法殺掉永生的維序惡魔，但是可以不斷地給她找麻煩。

這是諾姆維爾不願意看到的。

更何況按原本計劃她也能夠殺死齊彌多羅，并不需要卡利烏姆在這裡橫插一腳。

她想要讓未來更多的人類能覺醒能力，而卡利烏姆則想阻礙這一點。光從一點，她就有足夠的理由阻止卡利烏姆。

雖然卡利烏姆計劃謀反，但是如果她在表面的行動被卡利烏姆察覺，這個陰濕小人也可能會用其他的方式向齊彌多羅造謠，并将一切問題都推到她頭上，這對她的計劃将是巨大的破壞。

因此，她在表位面的行動必須更加隐秘，最好能在阻止卡利裡姆在表位面的行動之外，鎖定卡利烏姆的位置，并在他進谏讒言之前将他解決掉。

現在的問題就變成了如何進一步得知卡利烏姆計劃的詳細，并且找到他的位置。

諾姆維爾用念動力将軟癱在地的長谷川提起放回椅子上，盯着他的臉思索起來。

人類被制成生傀之後，由于靈魂已經被吞食，所有記憶也蕩然無存，軀殼裡保留下來的隻有遵循卡利烏姆指令的部分，而且這部分隻能被卡利烏姆讀取，其他人無法用催眠或是其他審訊手段獲取情報。

比如她的靈魂攫取。

她與卡利烏姆不和的原因也有一部分來自這裡，深淵裡會使用靈魂攫取的惡魔隻有她，在被諾姆維爾明裡暗裡破壞過幾次計劃後，卡利烏姆在傳遞機密信息和任務時幾乎都使用生傀進行，讓諾姆維爾無法用靈魂攫取來截胡他的情報。

換言之，【傀儡技法】可以說是專門防她的技能。

她不能直接破壞長谷川，生傀的死亡會被卡利烏姆感知到，但她可以用别的方式來處理。

在過往與卡利烏姆的生傀們“打交道”時，諾姆維爾已經确定生傀的記憶和經曆并不會實時傳輸給卡利烏姆，而是會定期回到卡利烏姆身邊由他階段性讀取。

這意味着卡利烏姆并不知道自己在表位面的生傀已經被她發現，就給了她操作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