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庫勒巴是個沒被做過手腳的普通人類，他的靈魂讀取起來毫無阻礙，諾姆維爾一息之間便掌握了庫勒巴的所有記憶。

她看到了庫勒巴和葛尚宏設計尤芽和追殺她的全過程，了解到庫勒巴隐蔽埋伏在這裡的原因，同時還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柏澈的“熟人”、給他們提供了長靈會信息的“情報通”鹿島。

在庫勒巴的記憶裡看到鹿島時，諾姆維爾十分意外。

她沒有想過這兩個人竟然會産生交集，但在進一步讀取完鹿島對庫勒巴所說的内容後，她恍然大悟。

她本以為正式成員選拔時遇到對手鹿島華隻是随機的一個人，畢竟稻櫻國姓“鹿島”的不在少數，沒想到鹿島華口中的哥哥竟然就是介紹她們找到長靈會成員的鹿島。

而更讓她驚喜的是，庫勒巴的記憶告訴她，鹿島也藏在了這座山上。

鹿島相當謹慎，藏得很遠，竟然正好落在她感知範圍之外。

諾姆維爾松開鉗住庫勒巴後腦的手，順手在他衣服上擦掉掌心沾到的頭油，決定找到鹿島，把他解決掉。

畢竟一個知道他們在安保局身份的叛徒就像定時炸彈一樣，會對她的行動造成阻礙。

比如當下，由于鹿島的行為，她不得不處理掉庫勒巴和他帶來的這十五個人，而這一切本來可以不必發生。

諾姆維爾垂眼，見庫勒巴還在昏迷，不由無奈地歎息：她真是不想再在這種小事上浪費精力了。

“柏澈，”看着一旁目光晦暗不明的預備眷族，諾姆維爾忽然有了想法，“麻煩你來一下。”

柏澈快步上前，彎下腰半跪在諾姆維爾身邊，微微仰起臉看着她，額間的碎發散落在臉側，顯得十分乖順：“需要我做什麼？”

“殺了他。”諾姆維爾簡潔地說。

柏澈點點頭，将手伸向庫勒巴的脖頸，咔嚓”一聲幹淨利索地扭斷了他的脖子。

諾姆維爾贊許地拍了拍柏澈的肩膀，站起身說：“是鹿島洩露了消息，他也在這座山上。”

柏澈默默擦掉指尖的痕迹，庫勒巴的衣服潮濕，讓他掌心一片黏膩。

“是我的責任，”他說，“我來把他解決掉。”

“可以。”諾姆維爾走過去提起她剛剛放在地上的箱子，柏澈上道，實驗素材也都完好無損，這讓她心裡短暫感到一絲舒适，“跟我走，我大概知道他藏在哪兒。”

離得最近的田利枝和高羽目瞪口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他們看來，身邊圍上來的敵人在一瞬間暴斃，然後莫老師就擒住了敵方的帶頭人，接着又說是鹿島洩露了消息？

三人一頭霧水，但看見隊長跟着莫老師走了起來，隻好将疑問咽回肚裡，匆匆跟了上去。

沿着山路一路向下，諾姆維爾忽然停下腳步。

“你還要藏多久？”

諾姆維爾面向黑沉沉的山林，清晰地吐出一句話。

山林寂靜，隻有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

“庫勒巴死了，你的算盤落空了。”諾姆維爾直截了當地說，“你不想知道鹿島華臨死前說了什麼嗎？”

林子深處傳來極輕微的窸窣聲，仍無人應答。

見鹿島不做聲，諾姆維爾也不想再多廢話，她早就鎖定到鹿島的位置，一擡手直接用念動力将鹿島從藏身處揪了出來。

伴随着一聲驚訝地抽氣聲，鹿島在半空中蹬動着四肢，随即被諾姆維爾重重扔在地上。

鹿島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一身不起眼的灰衣服上沾滿泥漿和落葉，潮濕的頭發扒在臉上，看起來像一隻淩亂的猿猴。

“你出賣了我們。”諾姆維爾彎起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鹿島，“不僅是我，還把柏澈的能力也說了，你們不是關系很好？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這該死的怪物！你對我做了什麼！”鹿島的臉上驚懼和怨毒交加，從地上彈起來遠遠退開，“關系好？别說笑了！他在設施裡是最受重視的，因為他我被叫做殘次品，我最讨厭的就是他！明明都是實——”

在鹿島說出“設施”與“殘次品”時，柏澈瞳孔驟縮，向來鎮定的面龐像是被某種情緒不小心劃破了一般，露出一瞬驚惶的表情。

諾姆維爾注意到了這一刹那，她下意識皺眉，毫不猶豫用念動力掐住鹿島的脖子，直接阻斷了後面的話音，接着用意識鍊接敲了敲柏澈，問道：“鹿島說的是怎麼回事？”

收到意識鍊接的柏澈明顯地怔住，諾姆維爾看着他表情逐漸放松下來，随後在腦海中聽到了他的回答：“鹿島和我一樣，也是實驗體。”

也是實驗體？

那這麼說，鹿島也是很強力的能力者？

諾姆維爾探究的目光立刻轉回鹿島身上。因為不确定鹿島能力幾何，保險起見，她索性念動力将鹿島層層裹住，徹底将他定在原地。

柏澈望着滿臉憋得漲紅，似乎在全力掙紮卻又無法移動分毫的鹿島，嘴角勾起一絲略帶苦澀的微笑，繼續在腦海裡說道：“但鹿島有一點和我不同，他原本是正常的人類，是後天被他們選中，主動接受改造的。我們在同一個設施，我逃離設施的時候他說要和我一起走，出去以後他就回了稻櫻。”

“他聽起來對你積怨已久。”諾姆維爾若有所思地說。

“是的，我們在設施時就是隐性競争關系。雖然我們各自屬于不同的項目，但那些研究員還是會暗暗比較我們，我的各項表現始終比他出色一些，或許就是那時被他怨恨了。”

柏澈的喉結滾動一下，雙唇緊抿，“但我從沒想過害他，或者在離開設施之後暴露他的行蹤。因為我們始終是不同的。他還有家人。”

“所以他才很清楚你的能力……那他的能力是什麼？”諾姆維爾看了一眼神情複雜的柏澈，問道。

“他被改造了四肢，能讓四肢自由變形，變形後的皮膚上覆蓋着一種帶有強腐蝕效果的黏液，一滴能輕易穿透半米厚的鋼闆，非常危險。”柏澈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