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點腐蝕性和鹿島的比起來差遠了。

諾姆維爾擡起手中的兵裝，上面挂着卡利烏姆的整個胸腔，正淅淅瀝瀝淋着毒血。

她皺眉，随即利落地一揮。

純白的兵裝如冰霧般倏然消散，被緻密的尖刺串在一起的整個胸腔包着骨肉内髒沒了支撐，“嘩啦”一聲形同爛泥般潑甩在地上，緩緩地彙入蛇尾邊的血窪之中。

諾姆維爾收回念動力，卡利烏姆還支着的半截蛇尾驟然軟倒，和破碎的皮肉堆在一起，散發出濃郁的腥氣。

真弱。

她甚至還沒有動用别的能力。

最後瞥了一眼一地爛肉，諾姆維爾擡頭望向天空，陰沉的穹廬烏雲密布，隐約可見雲層中翻滾的雷電。

她轉過身，一步一步向着空間裂隙走去。

“……站住。”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如同黏液如沸騰般接連冒出滑膩的泡沫又破碎，腥風裹挾着陰冷的話音傳入諾姆維爾的耳中。

諾姆維爾蓦地轉身，隻見無數細密的肉芽從地上破碎的身體組織間鑽出，卡利烏姆的頭顱歪倒在一邊，此刻那雙陰毒的紅眼正死死黏在她身上。

“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卡利烏姆唇邊噴出血沫，聲音斷斷續續，“竟然能……把我逼到這種程度。”

諾姆維爾面色一沉：“你還沒死？我分明破壞了你的心髒。”

“心……髒這種要害，你以為我會任由它影響嗎？”

卡利烏姆脖子以下的斷面迅速抽出肉芽，一點點形成新的肢體。随着身體複原，他說話也越發利索起來。

“倒是你，你那個會變形的武器，是你的能力？這麼多年，竟然一點影子都沒讓我查到，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但就憑你，還殺不了我。”卡利烏姆陰森森地咬牙。

伴随他的話音，血窪中每一塊破碎的身體組織都抖動着不斷膨脹，幾息之間就形成無數大小各異的紅色肉瘤。

一時間，地面被淋漓的血肉瘤覆蓋，一個個肉瘤迅速膨大腫脹，“砰”地炸開，從中爬出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鮮紅人影，每一個都生着四條手臂，拖着粗長的蛇尾，濕漉漉地将諾姆維爾團團圍住。

“這是你的分身？真醜。”

諾姆維爾嫌棄地皺眉，這種東西來多少她都能殺掉。比起卡利烏姆的增殖能力，她更在意他為什麼能克服心髒這個要害。

破壞心髒，是殺死惡魔的唯一途徑。

心髒被破壞後，惡魔的身體會立刻死亡，并将生前吸收的魔素全部釋放，惡魔的靈魂會回歸深淵中的母巢，等待再次孵化。母巢的孵化會洗淨所有記憶，使其作為全新的存在誕生。

與之相對的，隻要心髒不被破壞，哪怕是身體和頭顱被砸爛千萬次，惡魔也不會死。

諾姆維爾現在非常好奇卡利烏姆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分明已經絞碎了他的全部内髒。

包括心髒。

“真是意外，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本事。”諾姆維爾若有所思地用指尖一下一下點着下巴，“剛剛我還奇怪為什麼你死了卻沒有魔素散出來，原來是藏着這一手。”

“難道你以為這種程度就能殺得了我？”已經恢複原狀的卡利烏姆站在分身之中，目光陰冷，薄唇緊抿，“别太得意了。”

“你知道你像什麼嗎？”諾姆維爾不接他的茬，隻彎起眼睛，露出惡意的笑：“抱籽的蟑螂。”

“諾——姆——維——爾——！！”

卡利烏姆喉嚨裡竄出一聲尖銳的怒吼，諾姆維爾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每一句話都在他的雷區蹦迪，他再也忍不了了，“我改主意了，你不是想殺我？來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說反了吧？是修複身體的時候沒把一起腦子長好嗎？”諾姆維爾抓住卡利烏姆言語的漏洞，毫不留情地嘲諷：“左右都是你活，你笃定死的一定是我？看來你對自己真的很有自信。”

“閉嘴！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新能力【血肉熔爐】的威力！”卡利烏姆猛地擡手，随着他的動作，周邊所有分身如同靈蛇般湧動，前仆後繼地沖向諾姆維爾。

“哦，等等。”諾姆維爾一躍飛至半空，輕松避過攻擊，“打歸打，至少離這裡遠點。萬一破壞了這個裂隙，就算你赢了，也沒法回去了，不是嗎？”

卡利烏姆一口血氣憋在嗓中，噎得他不上不下，但他不得不承認諾姆維爾說得有道理。

見卡利烏姆的攻擊停下，諾姆維爾揚了揚下巴，指着遠處一塊開闊的平原：“就那裡怎麼樣？”

雖然與長谷川紮帳篷的位置隻隔着一條山谷，但既能和裂隙保持距離，還有平坦地形的，左看右看也隻有那裡最合适。

卡利烏姆梗着脖子，沒有應聲。

諾姆維爾一聳肩，“你是擔心我做什麼手腳？放心，我還沒有那種功夫。再說了，就在這打起來的話，把裂隙破壞了，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這麼穩定的裂隙，恐怕你也找了很長時間吧。”

卡利烏姆嘴上不答，蛇尾卻擺動起來，帶着無數分身一起向着諾姆維爾所指的方向迅速移動，看來是把話聽進去了。

諾姆維爾輕笑，運轉魔素保持浮空，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