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聞的恐怖威壓撲面而來，卡利烏姆渾身一震，心中頓時湧出不詳的預感——他分明記得諾姆維爾的眼睛是銀色圓瞳，而現在卻變成了澄澈的純金。

他見過眼珠裡雜糅金黃色的惡魔，但那至多隻是混在其他顔色之中，并非純金色。

他從未見過惡魔有如此純粹的金瞳。

在他印象中，隻有一冊最古老的典籍上曾記載過純金瞳色的惡魔。

深淵的裁決者，維序惡魔。

卡利烏姆如遭雷擊。

她竟然真的是維序惡魔！

他第一次見到諾姆維爾，是她帶着夢魇族已被滅族的消息前來效忠齊彌多羅的時候。

雖然他一直知道諾姆維爾被稱為維序惡魔，但他始終無法将這個銀灰色眼睛，實力普普通通的女性惡魔與這個名号聯系起來。

因為她無論外貌還是實力都與典籍中記述的傳說中的存在——強大無兩的裁決者大相徑庭。

于是他在内心深處始終認為諾姆維爾隻是空有虛名的沽名釣譽之輩。畢竟那本典籍太過古老，有不準确的地方也無可厚非，所謂的維序惡魔也不過如此。

但眼前這讓他幾乎毛骨悚然的恐怖威壓與瞬間空曠的平原無一不在血淋淋地嘲笑着他。

他上當了。

他們都上當了!

“終于察覺到了嗎？”

卡利烏姆的表情變化被諾姆維爾盡收眼底，她扇動雙翼，呼嘯的烈風頓時掀飛了幾隻伺機近身的分身。

經過剛才落地時吞噬其他分身時的感觸，她已經摸清了卡利烏姆的套路。

他本身的戰力隻能說是普通，為了彌補這種不足，他才會不斷增殖分身，用人海戰術以及吸收魔素的方式讓對手衰弱。

這招是陰損，但着實有用。

魔素就是惡魔的生命線，卡利烏姆的分身不僅會不斷分裂增殖，攻擊頻率也非常高，并且每一次攻擊都帶有吸收對方魔素的效果。

如果對上其他惡魔，卡利烏姆勢必戰無敗績。

隻可惜對手是她。

諾姆維爾揮起雙刀，毫不遲疑地沖進洶湧而來的分身群中，宛如獵豹紮入肥美的羊群，利刃劈開層層疊疊的肉林，黑焰刀光所過之處，分身嘶嚎着化為齑粉。

“覺得自己沖動了？”

諾姆維爾冰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卡利烏姆大駭，立即旋身，四臂以手為爪，迅疾揮出。

不料尖銳的指尖觸及諾姆維爾肩膀，竟然如同撞上銅牆鐵壁一般，指甲連帶着指節盡根碎裂，被卷入黑焰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劇痛襲來，卡利烏姆抱住隻剩掌根的手，目眦欲裂：“你？！你那眼睛，你究竟是！”

“我是什麼？”諾姆維爾純金的瞳眸微眯，饒有興緻。

“你展現了這種力量，還裝什麼？”卡利烏姆咬緊牙關，他怕了，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你隐藏實力，究竟是什麼目的！”

“與你無關。”諾姆維爾眨眼，“因為你馬上就要死了。”

卡利烏姆的臉色一變再變。

他此時終于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忽然意識到他的手指和尾巴這麼久竟然一直沒有愈合。

“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的傷口為什麼沒有愈合？！”

諾姆維爾感受着吞噬之火為她帶回體内的魔素，很輕地笑了一下，不語。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一陣又一陣無可抑制的焦躁湧現，卡利烏姆拼命驅動分身攻擊，這份焦躁使他沖動，使他無法控制情緒，甚至蓋過了此刻手指消失且無法愈合的驚懼。

為什麼他的魔素越來越少!

“我做了什麼？吸别人魔素的時候，就沒想過自己的也會遭遇同樣的事？”

諾姆維爾忽然開口，刀光輝閃，撲上來的分身接二連三被黑焰吞噬，瞬息沖到卡利烏姆面前。

卡利烏姆胸口一涼，冰涼的銀發掠過耳畔，纏繞着黑焰的兵裝毫不留情地捅進他的胸膛。

“不趁機逃回深淵，而是選擇和我來這裡戰鬥，這些決定不都是你自己做的？”

“做出了選擇，就要承受相應的後果。”

“你的能力，我收下了。”

卡利烏姆耳邊，諾姆維爾輕聲說。

以紮入卡利烏姆身體的兵裝為中心，黑焰如龍卷風般急速爆散，眨眼間填滿山谷，切斷河流，漆黑覆蓋整塊平原，冰冷地将一切吞噬殆盡。

随着卡利烏姆生命的消逝，他生前所吸收的魔素被毫無保留地釋放。

黑焰從體表褪去，兵裝如冰霧消散，諾姆維爾深深呼吸，将之全部笑納。

她感受着體内多出的能力【血肉熔爐】和【傀儡技法】，唇邊扶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兩項卡利烏姆的固有能力，此刻已經成為她的所有物。

已經被徹底炸為深坑的平原寂靜無聲，空氣中的塵土也被焚燒殆盡。

吸收完最後一絲魔素，她聽到了遠處飛行器破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