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諾姆維爾斟酌着用詞,有些艱難地開口,“和你在一起很快樂,但是,你不覺得我們在這個房間裡待得有點久了嗎?”
“不覺得。”柏澈毫不猶豫。
諾姆維爾眼皮一跳,耐着性子繼續說:“好吧,或許你不覺得,但我當初帶你回來的初衷是讓你補充魔素,在對付齊彌多羅的計劃裡,我也有自己的安排。”
“兩天已經很久了,外面足以發生很多事。我……沒想到你這麼纏人,當然這也不能都怪你,我也有些放縱了。”
諾姆維爾回握住柏澈環在她身上的胳膊,手指稍微用力,指尖陷入堅實肌肉裡,想扯開那兩條既限制她行動、又叫她莫名心緒煩亂的臂膀。
她的耐心差不多快到極限了,她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需要向人解釋了?但她清楚地知道此時不是發火的時機,無意義的情緒隻會讓狀況更棘手,還會使柏澈與她産生隔閡。
再堅持一下,穩住。
柏澈溫熱的呼吸沉沉地打在耳側,諾姆維爾握着他的胳膊,克制地抿唇,以盡量溫柔的聲音說:“我說浪費時間,是因為如果按我的原計劃,這時候你已經完成了魔素補充,我也已經去谒見廳找齊彌多羅了。客觀上效率會比現在更高。”
“所以,不是不喜歡你的意思,别多想。”
直到說完最後一個字,諾姆維爾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感到如釋重負。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無可指摘,再難哄的男人也該差不多了,她已經仁至義盡。
柏澈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沉默地聽着,隻是無聲地加緊了擁抱的力道。
這反而讓諾姆維爾莫名松了口氣,要不是這勒緊的臂膀和身後緊貼着的沉重心跳,她幾乎以為他是聽睡着了。
諾姆維爾深呼吸幾下,穩住情緒,一根一根松開掐住柏澈臂膀的手指,又安撫性地給他揉了揉,将話題引向最初的起點:“好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如果沒有,那我們就盡快準備出發。”
“其實……”柏澈終于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剛到這裡的時候,你說讓我把萊普莉卡當成你,我很不開心,哪怕你隻是說玩笑話。”
柏澈這話說得十分突兀,諾姆維爾一時摸不準他這是什麼路數,但覺得他似乎還沒說完,于是靜靜地等待下文。
“我做不到,我沒法把任何人當成你。”柏澈緩緩說道,“你就是你,我追随的是你,隻有你。”
“我愛你。”
柏澈低聲說着,細細密密的吻柔軟地落在諾姆維爾耳側。
諾姆維爾被他弄得措手不及,這是在做什麼?算是哄好了嗎?
她該要怎麼反應,也要說一樣的話嗎?但她甚至不具備這種情感。
短暫的幾秒沉默已經向柏澈傳遞了某種信号。
柏澈從喉嚨裡發出很輕地一聲歎息,混着低沉苦澀的笑音,像一顆圓石順着諾姆維爾心髒的邊緣滾落。
他的體溫灼熱,聲音卻很輕柔:“沒關系,主人。你不用回應我,這是我的一廂情願。剛剛你願意與我解釋,我已經很開心了,哪怕你隻是用我解決需求,我也甘之如饴。”
諾姆維爾啞然,柏澈貼着她,将臉埋在她頸側,清潤的聲線裡藏着不易察覺的顫音:“隻要你還願意看着我,還能來找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所以……求求你,不要推開我。”
柏澈将她抱得很緊,她能清晰感覺到他說這話時胸膛正劇烈起伏着,隆隆心音從相貼的背後傳來,撞得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會的。”諾姆維爾莫名感到口幹,“我這不正要帶你去補充魔素嗎?”
“隻是補充魔素嗎?”柏澈松開她,慢慢将她的身體轉過來。柔白的光下,諾姆維爾看到他臉頰上分明有淚痕,他柔軟溫情地注視着她,眼中潋滟着水意:“那之後呢?”
“之後我要去找齊彌多羅,你就——”諾姆維爾本想說讓他自便,自己想做什麼就去做,卻見柏澈明晃晃的淚在眼角打轉,眼看又要滴下來,于是緊急改口,轉為詢問:“你是想和我一起去?但齊彌多羅的性格難以捉摸,去見他對你是有危險的。”
“我想去,”柏澈眼神透出堅定,“請帶我去吧,我會想辦法為你派上用場。”
諾姆維爾知道柏澈本身是極有眼色的,辦事也有分寸,就算帶到齊彌多羅面前,也不見得不好,但他畢竟初來乍到,這樣做還是太冒險了。
她沉思片刻,忽然靈光一現。
如今的柏澈能力在深淵極其稀少,等她帶他補充了魔素之後,或許還有成長空間,倒是的确能在為她的計劃額外排上些用場,這是她之前未想過的。
但為了穩妥考慮,諾姆維爾還是決定給他先打個預防針:“好吧,我帶你去,但你必須完全聽我的命令,切忌擅自行動,絕不能沖撞了齊彌多羅,也絕不可讓他起疑心。否則為了計劃大局,我不會保你。”
柏澈彎唇,輕輕擡起諾姆維爾的手,在她指尖落下一吻:“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