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彌多羅笑聲停息之際,諾姆維爾忽然單膝跪下,面上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嚴肅。
“王,此事不必您勞心,我親自去把卡利烏姆給您帶來。”諾姆維爾看着他的眼睛說,“請您準許。”
“就你?”齊彌多羅冷冷地笑起來。諾姆維爾的實力與卡利烏姆相近,但卡利烏姆明顯比她身強體健,她能打得過他?
齊彌多羅上下打量着單膝跪地的諾姆維爾,忽然産生一絲好奇。
或許,先讓諾姆維爾去會會卡利烏姆也不錯。
他還沒見過這兩個手下起正面沖突,而且經過剛才一遭,他意識到自己并不像原本以為的那樣了解卡利烏姆。
既然卡利烏姆如此自信地策劃謀反,或許他還藏着什麼别的招數。讓諾姆維爾先去探探虛實,削弱一下卡利烏姆,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雖然他最近新覺醒的能力【天擊】可以對卡利烏姆一擊必殺,但那太費魔素,用來對付卡利烏姆就和大炮打蚊子一樣無趣。
他要的是折磨。
假如諾姆維爾沒能解決掉卡利烏姆,那時再又他來補刀也不遲。
“你要是能做到,就去。”齊彌多羅血瞳微眯,興味盎然,“剝了他的皮,帶回來給我。”
“遵命。”諾姆維爾恭敬地俯首,向他行了一禮。
……
出了王宮,又繞了很長一段距離,直到周圍再無其他惡魔,諾姆維爾迅速打開傳送門,拽住柏澈,直接前往卡利烏姆的書房。
剛才一切都很順利,已經被她操控的半羊生傀毫無破綻的演技成功迷惑了齊彌多羅,讓他深信卡利烏姆還活着,并且還藏在自己的領地裡。
她不擔心齊彌多羅會在她去讨伐卡利烏姆時把卡利烏姆的領地連同她一起炸飛,因為齊彌多羅還想提前開啟位面門,而開啟的方法和具體手段是她提供的,她的手下此時正去尋找能給位面門充能的魔素壓縮裝置的路上,而且,擁有能逆轉裝置的魔素水平的、還可以信任的大惡魔,眼下也隻有她一個。
所以,齊彌多羅不會動她。
這也是她為什麼敢在齊彌多羅暴怒之時站出來,表示由她去解決卡利烏姆,還不會被齊彌多羅即刻攻擊的倚仗。
就算她的手下們給齊彌多羅的食物裡秘密下入的東西已經初現影響,齊彌多羅一貫冷靜殘酷的判斷在此刻也不會失效。
孰輕孰重,他還是拎得清的。
這一關,順利通過。
“主人,卡利烏姆不是他親近的手下嗎?為什麼他的态度變化這麼快?”見諾姆維爾愉快地勾着嘴唇,柏澈好奇地問。
剛才的一系列操作十分緊迫,他有不少疑問積壓在心頭。
“很正常,齊彌多羅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一步步爬上來的,底層的惡魔生存環境惡劣,如果性格優柔寡斷,早被其他惡魔蠶食了。”諾姆維爾平靜地說,“他和卡利烏姆雖然是一起闖出來的,但他們之間其實也沒有多少真情。平時還好,一旦觸及他的利益,他會毫不留情地翻臉。”
“我估計,當他确認卡利烏姆有意謀反時,恐怕已經在心裡将卡利烏姆千刀萬剮了。”
柏澈靜靜聽着,諾姆維爾回答得十分詳細,他本打算問的其他幾個相關問題也得到了答案。
隻是,還有一個讓他十分在意的點。
“我明白了。”柏澈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問出口:“不過……他比我想象的還要暴躁得多,我不理解他為什麼會突然掀桌子。那些菜肴他都沒動幾口,如果隻是為了擺放我們帶過去的典籍,他完全可以有更穩妥的方式。”
“啊,那是因為我們的藥起作用了。”諾姆維爾忽然笑了,眼神中滲透出隐約的惡意。
“什麼藥?”柏澈愕然,他完全沒有聽說過,這也是她計劃的一部分嗎?
“準确來說不算藥,而是一種香料。這種香料能将人肉的鮮美最大程度激發出來,但副作用是會讓情緒逐漸不受控制。”
諾姆維爾眨了眨眼,語氣十分輕快。
“齊彌多羅喜食人肉,尤其是腌制後的烤肉,他會撒上料粉提香,所以我的手下們把這種香料混進了齊彌多羅的料粉裡,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他吃了下去。”
“為什麼要讓他情緒不受控制,那不是增加了他的危險性嗎?”柏澈忍不住追問。
剛才在谒見廳裡,他好幾次都明顯感受到了齊彌多羅毫無掩飾的殺氣,殘暴有如實質般切割着皮膚,侍從們也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些迹象無一不表明齊彌多羅是個不折不扣的殘暴君王。
齊彌多羅本就陰晴不定像顆定時炸彈,諾姆維爾還給他下能讓情緒失控的藥,這不是雪上加霜?
“你怎麼會問這種問題?”諾姆維爾皺眉,像是對他有些不滿,“當然是讓他産生破綻。失控的情緒會影響他決策,讓他的思維方式越來越接近直線,對我們來說再好不過。”
“可是,他那樣暴躁,那隻半身是山羊的傀儡還留在王宮,隻有我們出來了,他可能會殺了他。”柏澈猶豫着說。
那隻傀儡在谒見廳等表現生動到讓他驚豔,如果就那樣放在那裡不管,總覺得有些可惜。
“不是可能。”諾姆維爾似笑非笑地擡眼,“我們踏出王宮的時候,齊彌多羅就已經動手了。”
“什麼?”柏澈一驚,本想問諾姆維爾是怎麼知道的,随即反應過來黑羊是受她控制的傀儡,狀态發生變化,她應該會有某種感應。
隻是,他分明記得齊彌多羅的侍從為黑羊求過情,當是齊彌多羅也默許了,怎麼會這麼快就出爾反爾?
“他不是答應了他的仆從,不殺它嗎?”
“我真不知道你是天真還是剛才跑腿累到腦子了,這也要問嗎。”諾姆維爾像是沒想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十分無語地闆起臉,上下掃視着他。
諾姆維爾突如其來的毒舌讓柏澈有些臉熱,他緊張地抿唇,剛要道歉,就聽諾姆維爾輕歎一口氣:“算了,你表現已經很不錯了,是我對你太苛刻了。”
她緩緩開口:“一個會背叛主人的家夥不能被信任。在齊彌多羅看來,無論黑羊表現得有多麼忠誠于他,就憑是違背了卡利烏姆的命令私自來找他投誠的這一點,他就已經給它判了死刑———黑羊是個叛徒,它能背叛卡利烏姆,就能背叛他齊彌多羅。”
“背叛,就死。”諾姆維爾擡起眼簾,涼涼的目光掃過緊抿着嘴唇的柏澈,微笑着說:“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