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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巧飾僞(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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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邊兒回清源居的時候,已是戌時初的辰光,殘陽吊在水天一線上要墜不墜,斜晖打層疊的油雲裡刺出來,因着入了秋,籠在身上,沒有纖毫的暖意,惟有蒼茫的悲涼。

雲湄的身影自東牆的海棠花窗下過,窗棂篩漏的斑斓日影成塊兒地投在她臉上,映出她眼底一抹冷然的淡漠,流光一線,即轉即逝,是她本性偶然的展露。

她按摩着手腕,正無聲地朝新房走。

這多災多難的右手,眼下自然是疼的,疼裡裹着酸,酸裡又夾着麻。那麻意仿佛蟻噬,一波波兒地在整條手臂上浪來湧去地滾動着,帶動皮表下肌理中由浪蕩秋千針紮出來的舊傷,又把前些日子的燙傷也給煥發出來,疼得紮上了堆,偏不讓她好過。

哪怕再有把握,被人刁難針對的滋味兒也是不好受的,雲湄雖則不怕鬥,但并不好鬥,又不是囚柙裡頭供人買賭押注的鬥雞,見天地你死我活。

雲湄目光更涼,分明頂着一張再楚楚不過的臉龐,當她流露出這樣純惡意的冰冷神情時,本該突兀,卻奇異地兩相中和,顯出一種似妖似魅的吊詭感,比之素日裡佯裝出來的溫吞形象更為惹眼。

就像那日客船上持剪殺人,倘若許問涯對雲湄那一霎那的露底神态有所留意,定然會對她起疑。這哪裡是溫柔小意的名門小姐,分明是一朵食人的花。

按雲湄的性子,這婆母和妯娌,一個藥倒,一個鏟除,剪掉禍根,才無後患。

可眼下她不是雲湄,是宋浸情,哪能随心所欲,惟有以柔化剛。

這就導緻她憋着火,臉上的神情收也收不住,走至新房外的庭院裡,眼中仍挂着不耐煩。

待得反應過來,目光趕忙左右巡睃,還好并沒有許問涯回來的迹象。

姜姑姑在廊庑下侯着,見雲湄回房,疊手迎上去,還未來得及出聲關懷兩句,便聽雲湄問:“那許七還沒回呢?”

姜姑姑答道:“是,明湘沒了影兒,承榴被我打發出去瞧情況了,倘或門房上有了動靜,她會知會一聲的。”

雲湄立在原地思忖少頃,随風轉舵地道:“陪我去廚上給他做點兒吃食溫着。”

姜姑姑訝然,“姑娘的手……先上些藥吧?”

雲湄已經自衣桁上取襻膊了,撸着袖子道:“就是得趁熱呢,待會子不疼了,那可就不作數了。”頓了頓,複又狡黠一笑,“我這點子伎倆,還請不要同家裡的老祖宗說。姑姑省得的,打根腳處滾上來的丫鬟,都這個死樣兒,任皮子多潔淨,心都一般顔色,我也不例外。”

姜姑姑比之明湘要食人間煙火些,自然曉得,當即點了點頭,叫了幾個粗使的仆婢跟着去廚房搬家夥、打下手。

開竈起鍋的時候,承榴打外頭來報,說七爺剛從宮裡回來,明湘之前見半晌等不到人,索性直接去了午門附近,在半道上徘徊,佯裝在左近辦事兒,實則截道許問涯,還真讓她給锲而不舍地蹲到了。明湘按照雲湄所說操作了一通,許問涯見她神情躲閃,疑惑垂問,明湘才如實彙報雲湄受罰之事,眼下兩人應當在拉鋸,明湘模仿着雲湄白日所教,正發揮功力。

雲湄垂目攪合着鍋中漸熱的油星子,見火候差不多了,将白筍倒進去煸炒,一壁翻攪,一壁當機立斷地道:“你去告訴七爺,我已經回清源居了。”

承榴應喏,腳步匆匆地傳話去了。

雲湄說罷,目光回轉,專心做菜。

她會的菜式實在不算多,小時候雖然在宋府的庖廚裡幫過工,但都是些撿拾柴火、搬動瓶罐、挑揀時蔬的瑣碎累活兒,至于竈上那些工藝,斷不會讓底下人平白學了去,得要跟習學詩文一般,交束脩拜師的,要麼就是家傳的功夫,人家出身高些,就是比雲湄這類買來的賤皮子丫鬟更好在深宅大院裡頭謀活兒。

所以,開火做菜,還是她後來攀搭上了何老太太的深德院,這才着意涉獵了一些。為讨何老太太開心,也出于多一分技藝多一分底氣的求知若渴,雲湄雖是個見錢眼開的守财奴,但初初在深德院謀事受的那些賞賜,也并不吝啬地滔滔花費了出去,以鑽研香道、按摩、茶藝、插花、盤賬、采買、廚藝等方面的知識。

奈何雖然她學什麼都快,唯獨竈上的活兒實在做不來,腌腌齑醬還好,而炖菜炒菜之類,事到如今也就學了個皮毛而已,沒有何冬漣那般精深。

這事兒的根結不在于蠢笨,而在于雲湄壓根不喜歡廚房,一進到這地界兒,心裡那股子排斥意味,便開始蠢蠢欲動地瘋狂蔓生。

畢竟她在廚上幫工的那些日子,受到的磋磨,能在苦難的人生裡排第二,第一便是宋府的浣衣院,額角的凹陷便是在那兒受的,彼時,險些将半條命都交代在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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