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慕城臨時住宅。
“問錦,你去幫我尋些紙筆,再把言風喚來。”謝長歡要去信沈家,邀虞舒相見,隻求祁家主好臉相待。憶及方才分别時,懷瑾揣着滿兜禮物卻神色怨怼的情景,絲絲笑意從她的唇角溢出。
不到半刻鐘,言風火急火燎地來了,“謝大小姐!您找我有事嗎?”
“嗯,稍等一會。”
謝長歡火速落筆将信寫好,又裝進信封封口。“言風,明日一早你幫我将信送去沈家,宜州刺史沈行止大人的府邸。”
言風接過信,鄭重應道:“是!”謝大小姐叫他送信,而不叫問劍,他激動得不行!
哪知謝長歡話還沒說完,“言風,不要讓你主子知曉,記得叫問劍替你打下掩護。”
言風滿臉詫異,嘴巴大張,“啊——不能……讓主子知道嗎?”
見此,謝長歡惡趣叢生,她說:“你不是說要拜我為師嗎?這點事都做不好?”
言風遲疑、糾結、再到期盼,他問:“那是不是除了我,問劍和問楓都不能拜您為師?”
問錦在一旁猛翻白眼,謝長歡也被他逗笑,“和你開玩笑的,你們主子氣性可大了,我這是在想法子和他道歉,所以要先瞞着他,你去吧。”
言風一步三回頭,卑微請求:“那我還能拜您為師嗎?”
問錦麻利地将他扯了出去,順便把門帶上了,“謝大小姐要休息了,别來吵吵!”
至于找他送信,而不找問劍的原因,隻是因為言風太跳脫,一時找不着人,祁懷瑾也不會察覺有問題。
冬月十六,謝長歡拉着祁懷瑾去婆娑湖遊船,那人還是提不起興趣,冷冷地說:“冬日遊船,長歡不覺得冷嗎?”
謝長歡的做法是,利落地松開他的手,“那我和問錦去了,阿瑾留下,”且邊說邊朝他揮手。
随即,祁懷瑾鼓了鼓腮,哼唧着将眼前調皮的手攥入手心,“我沒說不去,長歡要是冷,我正好給你保暖。”
“那好吧。”謝長歡也沒打算和他争執,如果又惹到他了,那才讓人頭疼。
出門時,言風偷摸着朝謝長歡眨了眨眼,表示“信已送達”。
慕城,婆娑湖。
言風他們留在岸邊等,随波搖蕩的小船上隻有三人,船夫在船頭劃槳,謝長歡和祁懷瑾在船尾……沉默。
今日有霧,乘着船有如在仙境中漫步,祁家主依舊是愛答不理的,基本都是謝長歡在說,而他隻會回答“嗯”。
謝長歡以手撐膝,捧着臉看船舷外緩緩散開的漣漪,聽着耳邊細微的哼聲,她咬了咬唇,眸光一轉,擡起身子撣了下衣袖上的水珠,說:“要是下雨就好了。”
祁家主終于開了金口,“你和傅知許雨時遊船了?謝挽瑜,我真生氣了!”
不得不說,祁家主敏銳,任何細節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诶呀,别氣!隻是遊船,而且是和沈家少爺和少夫人一起。”謝長歡偏頭瞅他,“祁家主怎麼這麼愛生氣?你可有發現,最近我們說得最多的就是……”
“我生氣了!我真生氣了!”謝長歡學着祁懷瑾的語氣,既冷漠又傲嬌,她朝着人笑:“阿瑾,我學得像嗎?”
屏氣噤聲幾息後,祁懷瑾猛地撲過來,咬她臉蛋,“謝挽瑜,我要咬哭你!”
謝長歡:……
最終,自然是沒咬成,但不影響氣哄哄的郎君在姑娘的臉上偷了好幾口香,又面紅耳赤地用衣袖拭去了他的“罪行”。
兩人并肩靜坐,聽風觀霧,郎君緊緊抱着姑娘的手臂,頭靠在姑娘肩上,還不停地往她脖子拱。
“你安分點。”
“噢。”
“主宅的人私下都說你是小嬌夫,說得還真挺對的。”
“嗯!我承認,我就是。”随着郎君颔首應聲的小動作,蹭得姑娘一身癢意,她剛一躲,又被緊追不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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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雙喜樓。
謝長歡點了好些菜色,頗為奇怪,但祁懷瑾沒多想。
“長歡,這些菜看着不錯。”說着,他就要幫人布菜。
“阿瑾再等等,有客人要來。”
“誰?”
虞舒和沈溪之正在上樓,“我就說昨日好像看見長歡了,一年不見,我怪想念她的。”
敲門聲響起,祁懷瑾起身開門。
“長歡!”虞舒的笑意僵在臉上,敲錯門了?
“阿舒!”謝長歡從祁懷瑾身後走來,笑着和虞舒打招呼,又同沈溪之颔首,“沈少爺。”
沈溪之回禮,“謝姑娘,好久不見。”
虞舒握着謝長歡的手,把她上上下下認真打量了一番,“長歡,你今兒打扮得真好看!”
謝長歡笑道:“阿舒才是一如既往的嬌俏可愛。”
去歲,謝長歡來慕城時,她是傅知許的護衛,穿衣自是簡潔普通,可現在,和祁懷瑾在一起,哪怕不施粉黛,她穿的、用的盡是千金難買之物,行走在外,誰不認為她是世家大族養出來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