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什麼玩意??
裴亦琛見她一臉茫然,眉梢微挑,唇角牽起一個似有若無的弧度,眼底卻一片冰涼。
“不承認?跟到這兒了還不認?哪家報社?還是狗仔?誰請你來的?”
他步步逼近,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追這麼遠,看來這次下了血本,收了不少錢吧?”
溫暮盈原本還懵着,被他這陰陽怪氣的話一激,算是徹底明白了。
剛才還閃瞎眼的極品濾鏡,瞬間碎成渣。
緣分個屁,這是哪路神仙造出來的衣冠禽獸啊?
她徹底炸毛,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聲音也拔高了幾度,“我說這位極……,這位先生,冒昧問一句,您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
裴亦琛一頓,眼神古怪。
溫暮盈也顧不上什麼尊重不尊重,她這人雖然好皮相,但最受不了道貌岸然、根兒爛了的玩意兒。
“首先我承認,沒經過您同意就拍照是我不對。但誰都有欣賞美的權利,從攝影創作的角度來說,我認為當時的畫面很有藝術感,所以才拍了您。至于您說的報社?狗仔?不好意思,先不說我是不是記者,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您,連您是誰都不知道,哪來的收錢一說?”
裴亦琛沒說話,閑庭信步般逼近一步。
溫暮盈被他逼得下意識後退,脫口而出,“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别亂來!”
話音剛落,男人突然擡手。溫暮盈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感覺到手上一陣拉力,相機被奪走了。
“喂!你這人有病吧?!”
怒火中燒,殘存的理智瞬間消失殆盡,她沖上去就要搶回相機。
她動作很快,身形靈活,幾乎瞬間就撲到男人身前。
然而,對方身手更快,微微側身,輕巧地避開她,同時手臂一擡,将相機舉高。
溫暮盈撲了個空,差點摔倒。
“還給我!”她咬牙切齒。
裴亦琛垂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女人,語氣嘲弄,“還給你?我沒追究責任,你倒急眼了?”
溫暮盈沒說話,再次氣急敗壞地去搶相機。
李晉從藥店出來,一眼撞見這詭異一幕——他們家向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老闆,竟被一個姑娘給……撲了?!
他幾乎是飛奔過去,汗毛倒豎。
“還要不要臉了?!搶東西還這麼理直氣壯?!”
李晉跑到近前,聽得這句控訴,吓得魂飛魄散,想也不想便将溫暮盈雙手反剪壓制住。
溫暮盈徹底懵了,這突如其來的擒拿和莫名其妙的畫風,讓她錯愕地瞪大眼睛。
那陣被觸碰的抓癢感又來了,渾身像爬滿了螞蟻,拼命掙紮,原本包住臉的圍巾也滑落下來。
裴亦琛眼皮都沒擡,修長的手指輕巧奪過相機,删除照片的動作行雲流水,仿佛隻是在撥弄一個無關緊要的玩意兒。
而後,他才掀起眼皮,淡淡瞥了李晉一眼,“行了。”
李晉聞言,立刻松手退到一旁。
裴亦琛本就沒打算和她計較,照片也确實不能留。
他拿着相機走到溫暮盈面前,遞給她,語氣平靜,卻又帶着一絲漫不經心的警告,“删了。不管你是不是記者,有些東西,不該拍。”
他垂眸,看到她正彎着腰大口喘氣,纖瘦的身子微微發抖。
剛想再說什麼,溫暮盈卻猛地直起身,猝不及防撞入他的視線。
裴亦琛身形一頓,眸色深了幾分。
溫暮盈很久沒有這樣坦蕩地露出真面目了。
這幾年,任憑多憤怒、多惡心人的事,她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笑模樣,可今天,她不想裝了。
是壓抑的情緒到了極限,還是無法接受自己“不正常”,她現在不想顧及對錯,也不想考慮别人的心情。
她盯着男人漂亮的臉,眼底一片漠然。
“未經您允許擅自拍照,是我冒犯了,我道歉。照片既已删除,您應該沒有什麼再追究的吧?至于您搶我相機,以及您的朋友對我的強制措施,我原本可以問責。但考慮到我之前也對您出言不遜,此事就此作罷,互不追究,您看如何?”
溫暮盈接過相機,嗓音低緩,語氣平靜又疏離。
凜冽的寒風裹挾着細碎的雪花,呼嘯着穿過費爾班克斯的街道。
李晉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場變化驚得微怔,很快恢複平靜,臉上沒表現出太多驚訝。
他看向自家老闆,正要詢問意見,卻發現老闆正盯着人家的臉,眼底晦暗不明,眉頭微蹙,像在琢磨什麼,又像在回憶什麼。
等等?
琢磨什麼???回憶什麼???
溫暮盈的眼神,坦蕩直接,沒有半分閃躲。
裴亦琛久久不語,神色陰晴難判。
溫暮盈不願再僵持下去,幹脆利落地扭頭看向李晉,“就這樣吧。”
說完,再沒停留,徑直離開。
李晉看看溫暮盈遠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家老闆,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裴總,這……”
裴亦琛像是忽然回過神,尾音拖得長長的,“呵,她啊……”又像自言自語,“倒是個有脾氣的。”
脾氣還挺大。
李晉茫然。
他家老闆,怎麼這次出趟差,跟中邪了似的??
裴亦琛單手插兜,轉身進了車裡。
落座後,才冷不丁地開口,“按她說的辦。”
嗯?辦?辦什麼?哪個她?
老闆你是在跟我說話???
話說老闆,你胃沒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