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真是個好東西。
一層層剝開她的僞裝,露出底下那個脆弱的、真實的溫暮盈。
也許是裴亦琛今晚太過虔誠,又或許是她蓄謀已久,借着酒勁,吐露那些不堪的過往。
她沒怎麼猶豫,就把十幾年來藏在黑暗裡的真相,一字一句,緩緩道來。
甚至,十四歲那年,撞破生母醜陋面目,幸福破碎後徹底的絕望,都和盤托出。
這麼多年,她孑然一身。
隻有一個畸形的家庭,一對虛僞的雙親,和她苟延殘喘的命。
故事并不長,斷斷續續,卻也講了一個多小時。
溫暮盈有些疲憊,裴亦琛便将她輕攬入懷,像哄小孩般,輕撫她柔軟的長發。
他并未打斷,隻是安靜聽着,像個最忠實的聽衆,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底翻湧着疼惜。
溫暮盈的聲音很輕,流淌于夜色,輕細,卻又字字清晰。
她卸下所有防備,安心靠上他胸膛,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像催眠曲。
她眼神放空,凝視着虛無,瞳孔裡沒有焦距。
酒給了她勇氣,但她仍保留些許清醒,刻意隐瞞了部分真相。
生病的事,她依然難以啟齒。
她清楚,自己還未痊愈,不夠格,還需要努力。
現在,還不能坦然站到他身邊。
末了一個音節落下,兩人間是幾秒的靜默。
酒精上湧,溫暮盈耳畔嗡鳴陣陣。
她撐着沙發,借力起身,低聲問,“你……沒有什麼想說的?”
裴亦琛還沉浸在方才的氛圍,被她一問,思緒才被拽回。
“暮暮想聽什麼?”
溫暮盈被他這反問一噎,以為是醉後的幻聽。
“什麼回答?"反應過來,她輕笑,“不應該你想說什麼就說?我又不是聽故事的。”
裴亦琛似意識到說了句蠢話,低低“嗯”了一聲,沒遲疑便開口,“想說……暮暮,辛苦了。”
他眉眼微動,勾起了唇角,“這麼多年,讓自己順利長大,還出落得這麼好,這麼優秀。”
溫暮盈聞言,胸口猛地一縮,心髒漏跳一拍,而後便是失速的狂跳。
她一時怔愣,輕抿着唇,定定地望着他。
裴亦琛傾身過來,握住她的手,俯身吻了吻,擡眸,笑意缱绻,“我的暮暮,以後不會再有難過了。我會讓暮暮,每天都開心,一直幸福下去。”
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切割出明暗,半明半昧,妖冶的眉眼染上柔情。
如同神明,墜入凡塵。
也大約是這一刻,溫暮盈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幸運”二字的重量。
第一次,那些不堪的過去,不再是綿延無盡的絕望,而是在黑暗中,瞥見一束光。
光亮中,一隻手緩緩垂落,緊緊攥住她,将她從深淵裡,一點點拉起。
似是酒意壯膽,溫暮盈目光偏移一瞬,落在他喉結滾動處,灼灼的。
而後,幾乎是本能驅使,她微微湊近,唇瓣輕觸,不過一瞬,便退了開。
裴亦琛被這突然的轉場動作驚到,忘了反應,想到今天她說的那句,不禁失笑,“這又是什麼?”
一次算無意,兩次,可就是蓄意了。
溫暮盈望着他,視線些許回焦,平靜開口,“要不要一起睡?”
似酒後胡言,卻藏着半句真心話。
裴亦琛眸光煽動,凝視着她,似也回想到什麼,眸子眯了起來。
兩秒後,他忽而上前,緊貼住她的臉,一瞬恢複往常浪蕩模樣,聲線壓得又低又磁,“暮暮可想好了……今天招惹了我,明天可讓你連跑的力氣都沒有。”
默契般,想起同一件事。
溫暮盈耳根一燙,嗅到他身上醉人的威士忌味道,嘴唇微收緊。
接着一聲極輕地,幾乎聽不到的,
“嗯。”
尾音剛落,不等她反應,人便被一股猛力拽過,頃刻,她便跨坐到他腿上。
裴亦琛箍住她,下颌輕靠她胸骨處,嘴唇幾乎蹭着她。
男人身體滾燙,雙眸不知何時染上欲\色。
溫暮盈剛落入他懷中,便敏銳感受到,身下極明顯的變化。
她附在他肩頭的指尖稍稍回縮,這時,隻聽他軟懶開口,嗓音微啞,“既然說了,可要好好負責。”尾音稍揚着,帶着點兒色.情的意味,低低纏上來,“暮暮要是借口自己喝醉……先說好,别怪我不憐香惜玉。”
溫暮盈對這聲音毫無抵抗力,酒後也失了大半嚣張,輕阖眼皮,不敢看他,低喃道,“先去浴室……身上火鍋味和酒味好重……”
明明是平常的話,此刻卻無比撩人。
裴亦琛聞言低笑一聲。
瞧她這副美眸含水,嬌羞的模樣,酒意上湧,肌膚的溫度逐漸升高,桎梏在她後腰的手掌,變得炙熱。
早先那點火星子,此刻已成燎原之勢,燒得他理智全無。
他也不再廢話,一把将人撈起,在她指尖勾住他脖頸的刹那,狠狠吻了上去。
失重感、驚呼,都被他盡數吞沒。
男人氣息紊亂,扣住她雙腿的手愈發收緊,舌尖探入,纏綿悱恻。
鼻尖萦繞的酒香,分不清是誰的,一路蔓延至二樓。
二樓轉角,他忽然松手。
溫暮盈被他半擁着,踉跄幾步,後背抵上冰冷的牆壁。
他的手卻不安分起來,遊移在她腰間,探入衣底,細細摩挲。
她仰着頭,被迫承受着這一切,呼吸急促,眼神迷離,酥麻的電流,竄過四肢百骸。
“嘶啦——”
布料撕裂的聲音驟然響起,将她從迷亂中驚醒。
衣領被粗暴扯開,紐扣崩落,雪白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她輕吟一聲,身體微顫,無力地捶打在他肩頭。
裴亦琛終于放開她,看着她用力喘息,那雙含情的眸子,此刻卻滿是委屈和控訴。
溫暮盈拼命呼吸,平日的火爆脾氣被點燃,可身體的遲鈍讓她一時語塞,隻能瞪着他。
他卻微彎着眼眸,帶上幾分玩世不恭的流氓氣,啞着嗓子說,“暮暮别氣,回頭賠你。哥哥忍太久了,實在忍不住了……”
話落,吻再次落下。
又騰出隻手,伸到後背解開什麼,稍一松,便飛快扔掉,赤\裸的柔軟被他緊緊貼着。
溫暮盈望着散落一地的衣衫,一股熱氣直沖頭頂,又被他困得死死的,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卧室裡,兩人衣衫已半褪,他長臂一撈,将她托起,幾步邁進浴室。
溫暮盈雙腿環住他的腰,感受着他灼熱的體溫,心跳如鼓。
嘩啦啦的水聲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