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笑着,末了親了親她的手心。
溫暮盈啧了一聲,手迅速抽回,拉上他往外走。
幾人入座,溫暮盈安靜低頭吃着飯,主位上的宋岐山忽而開口問道,“暮暮,聽垚垚說你要開工作室了?”
溫暮盈點了點頭,輕聲應着,“和人合夥,還是攝影方面。”
白芳聽了,不由笑着補充道,“好事啊,我就喜歡暮暮拍的照片。”
宋家本就是搞藝術的,對這種發展選擇一向認可,宋岐山更是贊許地開口,“既是興趣又是職業,确實再合适不過。我記得你以前美術也不錯?”
而白芳似是想起什麼,順勢接了一句,“我記得鋼琴也彈得好,當時不還慫恿垚垚也學來着?”
宋垚聽到爹媽開始爆黑曆史,佯裝不滿,“提這些幹嘛?多老的梗了。”
可陸霆卻是頭一次聽說,有些愕然,“嫂子你還真是全能啊?”
宋垚“啧”了一聲,眼神示意他别貧,又把目光轉向溫暮盈旁邊的人,語氣帶玩笑,“别再表揚了,再誇裴總該緊張了。”
“……”
白芳聽到這話,忍不住嗔怪,“你這丫頭又開始胡說。”
宋垚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而突然聚焦到自己身上的溫暮盈,隻附和着笑了兩聲,還來不及開口,身邊的男人率先出聲,“确實一直挺緊張的,暮暮太優秀了,所以總擔心被人拐跑。”
他說完,還順手夾了隻蝦,放進她的碗裡。
溫暮盈撞上他的眸子,幽深的瞳色似染着幾分戲谑。
他剛才那番話,确實讓疼老婆的人設立得滿滿,但她也清楚他的意思。
……頭疼。
之後,二老又和兩位男士随意聊着别的什麼。
其實溫暮盈是有些錯愕的。
原以為初次見面免不了拘謹,可男人明顯是刻意收斂氣場,二老的态度也意外地平和融洽。
她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飯吃到後半,溫暮盈已經吃不動了,又不好提前離席,隻能強撐着坐住。
而這時,旁邊悄無聲息地探來一隻手,扣住她放在膝上的那隻手上,指尖輕柔地捏了捏。
溫暮盈頓時一顫。
而男人神色自然,嘴角弧度恰到好處,對答如常,完全看不出什麼異樣。
她想抽回來,沒成。
更過分的是,這人還故意在她每一根手指上來回摩挲着。
溫暮盈哪能順着他,趁他不注意迅速奪回自己的手,還不忘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
桌下細微的小動作無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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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晚飯過後,大家随意聊了幾句,見時間已晚,溫暮盈便起身告辭。
宋垚将人送到門口。
多多卻不舍得她走,抱着人遲遲不肯松手,扭着要她留一晚過夜。
一旁的裴以琛靜靜站着,淡淡掃過一眼,沒有多言。
幾番努力勸說後,宋垚無奈開口,“行了,多多,暮暮小姨要回去了。”
多多撅着嘴巴不滿,雙手緊緊圈住溫暮盈的脖子,腦袋埋進她胸前,小聲抗議,“不要嘛,不要!暮暮小姨不能留下陪我睡覺嗎?”
裴以琛目光在小家夥的動作上停了一瞬,眸光微微一沉。
宋垚瞬時感覺到某人的氣場變化,急忙将多多抱過來,“不行,暮暮小姨太累了,今晚得回家休息。”
溫暮盈低頭去揉他的額發,柔聲哄着,“下次暮暮小姨再來看你好不好?還給你帶禮物。”
“聽見了嗎?”宋垚配合道,“别總這麼粘着她,暮暮小姨要和小姨夫回家的。”
多多擡頭,帶着不解看向所謂的小姨夫。
裴以琛垂眸,捕捉到小朋友灼熱的視線,邁步走近,牽起溫暮盈的手,挑眉示意。
宋垚,“……”
真是懂的不能再懂了。
宋垚忍着笑幹咳了一聲,抱起多多匆匆與兩人道别。
目光掃過一旁的男人,她靠近溫暮盈低聲說,“裴太太你加油。”
溫暮盈自知她指什麼,沒回話,隻擡手揮别,催她趕緊進去。
待門關上後,溫暮盈拉着裴以琛朝車庫走去,上車準備回家。
她正扣安全帶,身旁的人忽而偏頭望過來。
覺察到他的視線,溫暮盈随口問,“怎麼?”
裴以琛沉吟了一聲,“我老婆真是個香饽饽。”
溫暮盈一愣,随即失笑,“多多才三歲,你跟他也吃醋?”
“三歲怎麼?”裴以琛挑眉,“那也是男的。”
溫暮盈一時語塞,“那今天還主動問他話?”
裴以琛垂眸,勾過她的指尖捏了捏,““因為說我是暮暮的老公。”
溫暮盈眼眸微晃,猶豫了下,偏頭問他,“你想要孩子嗎?”
“我?”裴以琛眉梢微挑,反問道,“難道暮暮想?”
明明知道她的意思,還揣着明白裝糊塗。
溫暮盈也不拆穿,安靜了片刻,如實開口,“以前怕我的病拖累,後來知道影響不大也沒想過。我不喜歡孩子,至少現在是這樣。”
是實話。
對孩子她談不上喜歡,也算不上厭惡。
對多多,她隻是禮貌維持着該有的态度。
或許曾經的陰影讓她下意識抗拒,可其實,即使沒有那些,她對孩子的看法也始終平淡。
不否認。
她是個自私的人。
隻在乎自己。
但如今,她在意了。
在意他的答案,他的真實想法。
裴以琛看着她的表情,輕笑了一聲,“我也不想。”
溫暮盈聞言皺了下眉,“我在認真問你。”
“沒哄你,也不是遷就。”裴以琛聲音低緩,“實話是,我确實不想。對孩子沒什麼執念,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但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試試。”
可現實情況是,未來某一天,這件事遲早會被拎到明面上拷問。
“我不急。”溫暮盈看着他,平靜道,“有也行,沒有也行。或許以後會改變想法,但現在不能保證。”
裴以琛伸手扣住她的指尖,“我也不急。有或沒有,都不會成為問題。我隻想要你,其他的都不需要。”
車窗玻璃映着微冷的光線,光芒凝滞不變,有溫暖的風從細縫間漏進車内,貼着肌膚輕柔地劃過。
裴以琛眼睫半斂,目光柔軟,低聲說,“我有溫暮盈,就可以。”
有溫暮盈。
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