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琛聞言眸色深暗,伴着力道附到她的耳邊,浪蕩不正經地說了句,“能,沙發看太久該換新的了。”
……
這騷狗每次都能扯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達成自己的目的。
溫暮盈也總莫名其妙地被迷惑着順了他。
結果就是她渾身狼狽筋疲力盡,反觀這狗,襯衫半敞,明目張膽地裝斯文敗類。
她被壓制得死死的。
第二天溫暮盈理所當然黑着臉不給他好看,倒是這騷狗貼滿好臉黏得比昨夜還緊,命都能給她。
“别碰我。”溫暮盈躺在床上用力推他的爪子,卻扯了下泛酸的腰,頓時挂不住了。
裴以琛見此毫不掩飾地笑出聲來。
溫暮盈聽得氣血上湧,面子裡子全無,直接翻身鑽被子裡。
“嗯,老婆我錯了。”裴以琛重新将人摟回來,話裡挂着抑不住的笑意,“下次絕不中美人計了。”
溫暮盈猛地拉開被子,瞪他,“這是重點嗎?”
“嗯?不是?”裴以琛好笑道,“老婆頭一回想翻身,我攔也攔不住啊。”
溫暮盈扭過身不看他,“走開,别煩我。”
要不是這騷狗總念叨那個,她死都不會冒出挑釁的念頭。
是她瘋了。
招這騷狗幹什麼。
可裴以琛依舊賴着她,臉皮厚得欠揍,身子往前一貼,“想想我的處境,憋了這麼多天呢,要真給憋壞了多可憐。”
溫暮盈氣得想笑,“怎麼不憋死你呢?”
“那怎麼行。”裴以琛眉眼一彎,“我這命是我老婆的,不能随便折騰沒了。”
“……”
溫暮盈被這話嗆住,但又不想再扯,開口趕人,“幾點了你還不走?”
裴以琛聞言把頭埋進她脖頸,悶悶講,“不想上班了。”
溫暮盈覺得他簡直胡扯,“那你準備造.反?”
“想和你一直黏着。”裴以琛貼着她的臉蹭了蹭,懶洋洋答。
溫暮盈被他蹭的癢,稍稍撤開些,轉過身去看他,“我下午還要和宋垚出去。”
“嗯?”裴以琛擡起頭,疑惑問,“不等老公一起?”
溫暮盈搖頭,“沒事,隻是定期複查。”
裴以琛聞言也沒多說什麼,擡手捏了下她的臉,“不是愛老公嗎?怎麼總和别人跑?”
溫暮盈懶得理他,拍開他的手,催促道,“你不是還有會?不上班怎麼養老婆?啃老本嗎?”
錢再多也有啃完的時候。
裴以琛聽此又被輕易收服了,點了點頭,“嗯,老婆教訓的對。”
溫暮盈重新揮手趕人,他順着力道單手撐在她的身側,起身前又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唇,“你繼續睡。”
溫暮盈看着他下床走近浴室後,拿過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接着随手放下,拖着還有些困倦的身子,閉眼準備繼續補覺。
安靜地躺了一陣後,迷糊間,察覺到裴以琛又走過來,俯身貼近蹭了蹭她的臉龐,柔聲道,“走了,出去的時候給我發消息。”
……
-
溫暮盈再度睜眼時,窗外的陽光已移了位置,她睡得還算安穩,順着這幾日的生物鐘自然而然醒來。
洗漱完下樓,她随手發了條消息給裴以琛。
而他似乎有事忙着,罕見地沒第一時間回複。
溫暮盈沒往心裡去,拿包出了門。
走到小區門口叫了車,坐上後座後,撥了宋垚的電話。
“喲,裴太太可算醒了?”電話那端響起宋垚調侃的聲音。
她懶得搭理這句話,直接問,“你結束了?我到醫院二十分鐘。”
宋垚也沒糾纏,順口答道,“剛結束,直接過來吧,我正往醫院門口走。”
溫暮盈應下,簡單道别後,挂斷電話。
時間比預算花得要少,溫暮盈沒多久就到了醫院。
本想着不是什麼大事,一個人來也可以,但宋垚剛好到附近見客戶,想着反正晚點也會碰到她,沒什麼安排幹脆陪着來了。
來的次數多了,各種流程早就熟悉。
一連串檢查後,兩人從診室離開走出樓外,溫暮盈掃了眼手機屏幕,剛四點,時間還寬裕。
“現在直接過去?”宋垚裹緊大衣,漫不經心問了句。
溫暮盈收起手機,側了側頭,“還早,先去一趟顧氏。”
“顧氏?”
“嗯,有份合同要拿過去。”溫暮盈點了點頭,解釋道,“顧氏藝人形象照,以工作室名義接了。”
宋垚語調揚了些,“可以啊,打算物盡其用?”
溫暮盈擡眸睨她,“這麼條大魚難道不釣?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是是是,您現在是女老闆。”宋垚笑着打趣,“是你老公還是雪兒牽線了?”
溫暮盈輕哂,“就不能是顧言慧眼識珠?”
其實她也不确定,顧言見沒見過她的作品,合作的事他直接提了,她也隻是從工作室長遠發展考慮,至于其他,倒沒多想。
“能能,是小女子眼拙了,溫女神可不是普通人是大才女。”
溫暮盈被她逗笑,兩人閑聊着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去停車場要繞過住院部,正好中途會經過醫院人工修建的小公園。
九月正入秋,樹木微顯蕭索。
一陣微涼的風掠過,卷起幾片枯葉在空中旋了幾圈,零落散開,又晃晃悠悠地貼落地面。
公園内,卻有不少穿着病号服的患者不怕冷似的閑逛,有些坐在長椅上,旁邊陪着一兩位便服打扮的人,看着像是家屬。
溫暮盈偏頭看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無聊,而正巧有兩位醫護人員推着裝滿廢棄防護服的處理箱,橫向穿過路面,擋住了去路。
宋垚率先注意到停下,同時一把扯住了旁邊不好好看路的女人,輕啧了一聲,“你就不能長點心?什麼時候能好好看路?”
而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拉停的溫暮盈踉跄了一下,下意識甩回頭,瞥見眼前情形,才意識到自己險些撞上去。
宋垚拉着她朝路邊的另一側挪了幾步,騰出路等醫護人員通過,嘴裡還不忘繼續念叨幾句。
溫暮盈也不回嘴,低眉順眼地聽着,而就在這時,旁邊被粗壯樹幹半遮的公園長椅内,隐約傳來細微模糊的話語聲,語氣似是個護士,低聲問着家屬哪天來什麼的。
溫暮盈下意識看了一眼,卻因視線被遮擋無法完全看清,但從衣着和背影判斷,對方應該是一位住院中的中年男人。
她沒多留神,收回目光,邁步準備和宋垚繼續往前走。
剛落下一步,中年男人開口了,伴着低沉緩慢的語調,“過一陣子,他們都忙。”
溫暮盈腳步驟停。
她微微皺起眉頭,忍不住回頭望去。
而此時,那中年男人緩慢地從長椅上站起,轉過身,與護士面對面繼續交談着什麼。
她看清了那穿病号服男人的臉。
身子忽地一僵,神色凍結。
記憶裡的無數個夜晚,那無法掙脫的糾纏、撕扯,被她強行埋葬在腦海深處的模糊面孔,就在此刻,清楚地重現在眼前。
男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但那刺眼的笑容,如同十幾年前她撞見的那日,隔着相似的距離,唯一消失的,是他懷中那個一起相視而笑的身影。
似乎一切都沒變。
依舊是——
最不堪直面的噩夢。
“暮暮?”
宋垚的聲音突然傳來,溫暮盈猛然回神,飛快轉身,阖上眼,拳頭悄然緊攥。
剛才察覺身後腳步聲消失回頭查看的宋垚,見她盯着公園的方向不動,又看她此刻臉色發白,神色異樣。
她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問,“你怎麼了?”
溫暮盈深吸一口氣,緩緩吐盡,稍微平複後睜開眼,“沒事,走吧。”
-
宋垚被她一言不發地拉着手走到停車場,上了車。
車子平穩地行駛着,悠揚的音樂輕輕流淌在車廂内。
溫暮盈倚靠在座椅裡,閉眼靜默。
不多會兒,緊繃的神經漸漸松了些,她睫毛微顫了下,掀開雙眸。
駕駛座上的宋垚始終分心觀察着她,察覺她動了,立刻問道,“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溫暮盈視線掠過前方,斂起最後那絲不适,輕聲應着,“沒事,不是複發。”
“什麼叫沒事?”宋垚音量猛地擡高,“手出了一層汗你還敢說沒事?”
不過嚷過一嗓子,又覺得自己太沖,别着臉皺眉不吭聲了。
溫暮盈見狀笑了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肩,帶着幾分讨好,“錯了錯了是我不好,别氣了行不行?”
宋垚見此也軟下來,想了下剛剛的事,蹙眉問,“你是不是看到熟人了?”
靜了一秒,溫暮盈斂眸,“嗯,也不熟。”
“誰?”
溫暮盈盯着腳下,神色淡然地開口,“被我威脅過的那個人,林婉君的出軌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