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暮盈撞入那雙泛着柔光的棕眸中,微怔了片刻,直到男人邁步走到眼前,她尚未來得及開口,手已被牽住,指尖一顫。
而裴以琛捕捉到她不自然的小動作,卻并未急着詢問,隻是低垂着視線,輕聲道,“好了?”
刹那間,黑暗褪盡。
隻剩他。
溫暮盈壓住翻湧的心緒,與他對視,低聲應了,“好了。”
都好了。
宋垚見狀識趣地提了句讓兩人一路,随即轉身離開。
裴以琛緊握着她的手,邁步向前。
溫暮盈被他牽着,側過頭道,“你怎麼來了?”
裴以琛神色如常,“嗯,先斬後奏。”
溫暮盈微愣,随即明白,抿嘴一笑,“你也要去?”
裴以琛語調微揚,“不能去?”
倒不是不能,就是怕對方不自在。
“沒有不能。”溫暮盈淡淡應着,“你不介意就好。”
“有什麼可介意?陪老婆啊。”
溫暮盈看了他一眼,沒搭腔。
兩人走到車邊,而李晉早已恭敬地在車旁候着,低聲道,“太太。”
溫暮盈剛要回應,見裴以琛忽然讓李晉下班,他自己來開。
李晉聞言怔了怔,但也沒二話地應下,颌首将鑰匙遞上前,又禮貌緻意離開。
“怎麼讓他走了?”溫暮盈坐進副駕駛内,稍稍有些疑惑。
裴以琛将車門合上,又俯身替她拉過安全帶扣好,眼睑稍垂,“二人世界啊。”
“???”
溫暮盈白了他一眼,一時無語。
裴以琛稍稍靠回座位,并未立即發動車,目光落在她臉上,突然問道,“今天有什麼事嗎?”
溫暮盈怔住,擡眸與他對上,“什麼?”
裴以琛輕握住她搭在腿上的手掌,攤開,指腹摩挲那淺淺的紅痕,語調輕柔,“暮暮出趟門,怎麼還負傷了?”
溫暮盈身子微顫,反應着他是看到了,靜了兩秒,她眼睫稍垂,“是我不小心。”
裴以琛看着她寡淡的表情,稍稍俯下身來,對着她的眼睛,“疼不疼?”
溫暮盈擡眸,沉吟片刻,“嗯,之前有點。”
“這樣啊。”裴以琛緊扣着她的手,慢悠悠道,“那得好好心疼下暮暮了。”
溫暮盈聞言,嘴角輕勾,“怎麼疼?”
裴以琛似是想了下,擡起她的手,低頭在那道紅痕上輕輕地吻了吻,随後将她攬入懷中,溫柔地撫摸着她的後腦勺。
懷抱很暖,動作很輕很慢,卻恰似有種無形的力量,靜靜安撫着她内心的波動。
“怎麼疼到我的小公主了呢,老公哄哄,不怕不怕。”
手心觸及濕熱,溫暮盈忽而陷入他的懷抱中,一怔,接着緊緊抱住他,臉頰貼上他的胸口,嘴唇微顫,輕聲回應。
“嗯。”
四周滿是他的氣息。
他的身子很暖。
不怕了。
是他的小公主。
被他珍視着。
被他愛着。
一切,都屬于她的。
有他。
足夠了。
裴以琛感受到她的變化,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柔聲問,“很疼?”
溫暮盈沉默片刻,緩緩搖頭,低聲道,“醫院見到了肖文海,情緒上來了,不小心掐破了手。”
裴以琛聞言一頓,眸光微暗,音調稍沉,“欺負你了?”
“沒有。”溫暮盈淡然答着,“他沒看見我,我很快就走開了。”
裴以琛松開她,擡手輕撫過她的面頰,“要不要老公給你教訓他?”
溫暮盈聽此低笑了一聲,“你想做什麼?又要斷胳膊斷腿?”
“太輕。”裴以琛挑了下眉,“不然毀屍滅迹?”
溫暮盈瞪他,“不必,當時有點激動,我現在沒事了。”
可裴以琛似是不太滿意,語氣霸道起來,“那怎麼行?我老婆都受傷了。”
溫暮盈失笑,“你還打算把人滅了?”
“也不是不行。”裴以琛嘴角微揚,“不知道老公不好惹?可不是什麼好人。”
溫暮盈掃他,“就因為你這樣,别人才怕你。”
“嗯?那暮暮怕嗎?”
溫暮盈聞言嘴角牽了下,“不怕,我一直覺得你是好人。”
裴以琛微愣,眼底泛起興緻問,“一直?”
“嗯。”溫暮盈點了下頭,“從認識你就覺得。”
确實如此。
衆所周知裴家的太子爺,冷漠孤傲,嚣張跋扈,性格瞬息萬變,為人處事時目空一切,手段也極其狠辣猖獗。
所謂的優點,或許隻剩下那張臉,其他真的沒什麼讨喜的。
然而溫暮盈與他初次起沖突時,确實存有偏見,除了臉好看,人确實不太行。
但她也不覺得他有那麼壞,哪怕之後幾次接觸,她始終覺得他是個很好的人,甚至很善良。
尤其發現他不同于傳聞的那一面,并不是讨厭的盛氣淩人,而是一種自在随性的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