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關鍵的是,無論他的執着有多麼危險,她現在都需要他。
不過,這倒是一把不錯的鑰匙,能夠在她回到翡翠城以後,解開他戴在她脖子上的鐐铐。
蘇靜垂眸,靜然笑了笑。
蝶葉舞沒有照做,抱着她走到了黑黢黢的鐵籠子前,将她珍重小心地放下,由裡面的玉君子伸手接過,眉開眼笑地鎖在了他的臂彎中,滿足地歎了口氣。
鐵籠子輕微地晃蕩,她低着頭,不用看他的表情,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喜氣洋洋。
蝶葉舞走的每一步,都似能聽到未幹涸的血液發出的黏膩聲音,血腥味鑽進了她的每一根頭發絲裡,他們的斜上方正正躺着一具手臂差了箭矢的屍體。
蘇靜需要讓自己移開視線,才能讓自己忘記一個事實。
抱着她的這雙溫暖可靠的手,是殺人的手。
逃、逃,她要快點逃離這個扭曲的地方,回到馥郁溫暖的翡翠城,然後将什麼玉君子、蝶葉舞、寒荒廬、殺人、血、殺人、寒荒軍、殺人,全都忘掉,統統忘掉。
她張握着手,已經分不清黏在那幹淨潔白的手指紋路裡的,到底是玉君子光滑的紋路,還是射到血肉帶來的觸感了。
大抵,這二者其實也沒什麼差别。
她腦子裡嗡嗡地響,可哪怕是這樣思緒混亂的時候,她的大腦也有一部分是冷靜的,冷靜地壓抑住自己條件反射地想要拉起袖中弩箭的沖動,不讓自己将箭尖對準抱着她的傀儡。她的傀儡。
蝶葉舞吩咐過留下來的戰鬥傀儡務必看住冷木二人,并死守住外面的門後,自己也跳了進來。
沉重地咚的一聲響起,鐵籠子吱吱呀呀地晃啊晃,頭頂本就不亮的光線像是被打碎了雲,瑩光二号的光芒在黑暗之中照出了眼前小半片地,并不清晰。
玉君子顯然還沉浸于把主人鎖在自己雙臂之中的快樂之中,對蝶葉舞的出現看也不看一眼,徑自笑眯眯地拿下巴輕輕蹭着蘇靜的頭頂。
大約是被殺戮血腥的刺激到了,今日蘇靜身體出現的抗拒反應比往日都要厲害,雞皮疙瘩唰的就到處都是了。
“玉君子,放下我,做你該做的。”
借着光線遮掩神情,她努力穩住嗓音,使用了靈魂之力命令玉君子。
靈魂之花的力量順着他們之間那道看不見的契約之線傳遞,她的命令繞過了玉君子的想法,直接地傳遞到了玉君子的核心,他毫無抵抗之力地将蘇靜放了下來。
放完了以後,他才反應過來,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雙手,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小聲咕哝道:“蝶葉舞抱了好久的。”
你是小孩子嗎。蘇靜沒忍住,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為了公平,我以後都不會讓你們再抱的。”
懶得理會兩個傀儡同時發出的抗議聲,她催促着玉君子,他隻好動手掰焊在鐵籠子内側的扳手,讓那鐵籠子朝下墜去。
失重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可多少沖淡了她剛剛身體産生的激烈的拒絕反應,難受地吐出一口氣,她用力握緊了脖子上挂的項鍊,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感受。
她确實在慢慢地籠絡他們,逐日表現得溫順,适時地給他們點甜頭,可她也不打算讓這兩個難纏的高級傀儡誤以為,他們能夠控制她,對她為所欲為。
這段時間裡,玉君子表現得千依百順,似是對她全然臣服;蝶葉舞亦熟稔親昵,宛如她們相知多年,可習慣察言觀色的蘇靜不會錯過他眼神中深藏的貪婪渴望,亦不會忽視他笑容底下的戲谑掂量。
她要讓他們清楚,她才是主人,想要她的态度,那就要想辦法取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