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吧?”銀面青年似笑非笑地問道。
磐石歎了口氣,以“你簡直無可救藥”的眼神望向她,說道:“我自認為我有在完成我的分内工作。”
“帶着一身的傷?”
“我是傀儡,這點傷無妨……”
蘇靜笑眯眯地擡手,實打實地按到了他的傷處,他倒吸一口氣,身體一抖,房間裡充斥着的血腥味愈發濃厚。
“這也叫無妨?”蘇靜斥道,目光在他頹然垂下的左手掃過。
傀儡無法自愈,五日前他從金榈鎮回來,在城堡前下馬時狠狠摔到了雪泥地裡,狼狽的樣子瞞也瞞不住,可磐石一直帶着渾身的傷堅持工作,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會以為她是個多苛待奴隸的主人。
“不用管我,我沒有任何問題。”磐石臉色蒼白,冒着冷汗,卻很堅定地說道,“如果你嫌我做的不夠多,盡管下令就是,我什麼都會做的。”
說着,就要用唯一能動的右手掀開被子,艱難地挪動身體試圖下床。
真是倔啊。“安分點吧。”蘇靜歎氣,伸手推他,身體那麼堅硬強壯的傀儡,竟被她這麼輕飄飄地一推就失去平衡,倒回了床上。
他臉埋在健壯的手臂上,喘着粗氣,從頭發與手臂的縫隙裡露出半張側臉,發絲黏在他的額頭上,蒼色眼睛憤恨地瞪着她,而就連這眼神都透着無力。
蘇靜哪裡會怕他,伸出手來,淡淡說道:“趕緊把石頭給我,馬上姜南和冷松就要來城堡了,萬一我因為你這副無用的樣子丢了性命,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我是主人的傀儡,絕不接受你的治療……”
蘇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伸手拽了下他堅硬的頭發,嘲諷道:“你都和我簽訂契約了,還差這點?”
磐石臉漲得通紅,掙紮着怒吼道:“那是因為我當時還是個石頭,無法選擇!現在我能說能動,再接受你的治療就是背棄主人!”
“迂腐。”蘇靜罵道,“你主人還真沒給你起錯名字。”
“那就請你離開,放任我這個迂腐的傀儡自生自滅!”磐石硬邦邦地說道。
我還真想這樣!
“你真不打算給我?”蘇靜眼神危險地閃了閃,俯視着他,進行最終确認。
“是。”磐石以為這女人終于要放過他了,颔首說道,堅定聖潔地像是在教堂前宣誓。
“我知道了。”蘇靜也跟着點點頭,磐石松了口氣,然後看到她輕輕拍了拍手,一道沉默的影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身後,他隐約覺得不對,就看她悠哉說道,“十七,控制住他。”
十七飄過去,輕而易舉地用膝蓋卡住磐石的後背,摁住了他試圖躲避的身體,動作又狠又快,完全沒有顧及他的傷口的意思,血液濺了出來。
磐石眼神一變,勃然大怒,靈魂之力沿着皮膚紋理閃電般竄過,一路變得堅硬冰冷,呈現出岩石般的質地,正要暴起,卻聽到她說道:“磐石,不許動。”
不好!
與他同源、卻更加龐大的绯色靈魂以絕對的君主權威下達了命令,磐石被綁縛住,哪怕用了全身力氣也無法動彈,隻有眼眸中殺氣迸發。
“你的石頭藏在了哪裡?”蘇靜平靜地繼續問道。
“腰……唔!”
磐石的嘴被她的命令強行撬開,卻又靠着強悍的意志将後面的話吞了下去,眼裡冒着憤怒的火焰瞪着蘇靜,想罵人,可他本就虛弱,此時用了所有力氣抵抗來自蘇靜的靈魂之力,隻能咬緊牙關,恨得牙齒咯咯作響。
如果能動,蘇靜估計他會直接撲過來咬死她。
她輕哼了一聲,一把掀開他的被子,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面不改色,伸手解開他的扣子,随着描繪着精緻浮雕的金屬扣子被一顆顆解開,他肌肉均勻、鍛煉得當的軀體出現在她眼前。
盡管磐石被摁住,他還是像一條砧闆上的魚一樣拼命掙紮,怒目圓睜,肌肉贲張,因為羞怒憤恨而皮膚泛紅,殺氣淩人似是要砍斷她的脖子。
她在最後一顆扣子前頓住了手,不是因為羞澀或是害怕,而是因為她看到了他的傷處布有一片片可怖的焦痕,猙獰虬曲,難看血腥。
她深吸口氣。
果然如此。
傀儡不會自愈,哪怕是再小的傷口,放任不管都會導緻血液流盡、本體受損,那麼想要止血,隻能用烙鐵将傷口封住。
就算傀儡的痛感比常人低,他也不可能毫無感覺,她無法想象他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楚。
何必呢?
她覺得不可思議,卻又有一絲敬佩,在磐石克制不住的怒吼中淡定地抽走他的牛革寬腰帶,找了找,在側面找到了一個内兜,往手心裡一倒,倒出了塊石頭。
正是她在找的磐石的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