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陣内,諾大無比的封閉陣法籠罩了四周生機勃勃的樹木。
裴無煦額頭的汗珠如蓮葉露珠般滴落,他随意擦了擦,望向無法再寄生靈木的大妖,“它發現我們了。速戰速決,我的封閉陣堅持不了多久。辛宜跟着我。”
除了異火,世界上最可怕的火苗便是靈根之火,随着修為的增長,尤其是單火靈根不斷淬煉自己的靈根之火,據說到了大乘期,火靈根之火的威力堪比世上罕有的異火,可使大海蒸發,天地變色,具有焚毀一切的力量。
四人中辛宜修為最弱,她隻能包裹在裴無煦提供的跟随法陣裡。其餘三人不愧是裴元劍宗的弟子,劍氣駛過之處,藤蔓盡數斷裂,辛宜适時提供靈根之火,裴無煦與張九七一起使用引火陣法擴大靈根之火的威力,引燃被劍氣砍斷的藤蔓。
漫天的藤蔓向四人攻來,三人形成三角之勢,瘋狂砍伐。
裴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若是在萬年前,它動一動藤蔓我們都得被它絞死,現如今砍起來我還覺得有餘力。”
張九七:“……你覺得有餘力是因為它十分之□□的力氣都用在封印我們身上了,你且擡頭看!”
辛宜擡頭朝着張九七的聲音往上看,隻見猩紅色的薄霧在天空籠罩而下,像是一張血盆大口,緩緩向下,再向下。
裴煥:“!!玄機閣聖女算卦準不準啊!真不會有事嗎?這家夥就算沒了妖丹也還是元嬰修為,又會那麼多變态的陣法。”
得到了沉默的回答。
隻能打,别無他法。
辛宜不斷配合引火陣抽取靈力幻化靈火,距離裴無煦很近,源源不斷的靈力湧入,又随着靈火的形成而消耗。
如此循環上千回,辛宜發現自己生成的靈火越發純粹了,她不僅沒有疲憊和靈力不支的情況,反而随着靈力消耗的速度越快,體内吸收靈力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裴無煦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問出了心中疑問,“靈火淬煉?”
辛宜:“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但是感覺剛剛靈火跟我沒有絲毫感應,但現在我能感受到它似乎有點興奮。”
張九七和裴煥對視一眼,當下了然又羨慕。
千古難遇的靈根修出靈識,在古籍中記載修出靈識的靈根會自主修煉,自主淬煉靈體,像辛宜是火靈根,那麼便會不斷淬煉靈根之火。
裴無煦:“九七,你去破陣,我帶她擴大引火法陣。”
裴煥:“不是,我一個人砍啊!”
裴煥大吼一聲,瘋了一般用劍氣砍斷鮮黃色的藤蔓,護住三人,“護不住啊,我一個人砍不完。”
半個時辰過去,裴煥看着引火法陣的靈火席卷斷裂藤蔓,沿着藤蔓引燃富有生機的藤絲,随後星星之火蔓延,大火漸起。
裴煥甩出數到劍法,劍氣生風,火勢進一步擴大。
裴煥癱軟在地,口中喃喃,“再也不想揮劍了。”
靈火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漫天大火中,裴無煦以劍撐地,臉上露出蒼白的神色。
張九七也終于破解了陣法,此時他渾身都是被陣法攻擊的傷口,留着汩汩鮮血,嘴中喃喃,晚娘說的沒錯。
藤蔓在火的攻勢下節節敗退,山林漸漸消失,露出了紅牆小院。
小院的大廳廳門大開,裡面原是瘋魔詭谲的人群,現下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幹淨的大廳,沒有血漬,沒有胡亂滋生的藤蔓,沒有怪異的雕塑與祭祀台,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不是做夢,方開枯瘦的身子立在院門處,身後站着一位攙扶他的老妪,他們穿着相同顔色的服飾,站在那裡,燈下的影子幾乎重疊到一起。
一步一步,拐杖的聲音敲擊青石闆的聲音。
“這麼快就出來了。”他身體詭異的扭曲着,像枝桠亂蹿的樹,“這原沒有你們的事,你們非要來,怪不得老夫,怪不得這鎮子,要怪就怪你倒黴。”
後他一步的老妪放下了攙扶他的手,沉默地跟着他。
張九七往身上傷口撒了一瓶靈藥:“兩個元嬰。打不過啊。”
裴煥側身望向西側:“他們來了。”
話音剛落,章歌、容鸢和賀懸箜站在巨大的蛇頭上,随着蛇身蜿蜒,進了小院。
形式反轉。
老妪面無表情,她捏了捏幹枯的手,一隻手拉住她,“撤。”
白蛇行來,辛宜四人跳上蛇頭,追着二人狂奔而去。
鎮東樹林。
白蛇停下,阻攔了二人的去路,它嘶嘶吐出蛇信,豎瞳倒映着二人的身影。
裴無煦、裴煥和張九七往自己嘴裡倒了兩瓶丹藥回複靈氣,緩緩拔出佩劍。
藤蔓鋪天蓋地地絞殺,劍氣揮下,地上出現了一個個深坑,嘶吼的劍氣仿若驚雷,鎮上的人躲在被子裡,堵緊了耳朵,遠處東邊林子傳出的一陣陣轟隆聲、猛獸的嘶吼聲卻仍然一陣一陣的傳入耳中。
辛宜的靈根之火終于再也引不出一絲火苗,上下翻飛的藤蔓枯萎成灰燼,裴煥的腿被藤蔓絞裂,露出森森白骨。
裴無煦護着辛宜,手臂骨折,換成了左手持劍,整個人因靈力透支,渾身蒼白血色全無。
威風淩淩的白蛇縮小了百倍,蜷縮在章歌口袋裡,疲憊的進入了休眠,章歌月白色長裙不染一滴血污,她靠在樹幹上饒有興緻地欣賞着戰後創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