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琰心裡不痛快,整個人冷冷立在那兒。
林栀正歡喜呢,冷不丁被趙琰一記冷眼打過來,整個人都懵懵的。
這是作甚?
方才瞧着他還挺歡喜的,她不過是說了三兩句話,怎的又變了副嘴臉。
她細細回想了番,也并未覺着方才有什麼言語不妥。
再回想着今晨兩人一道來時,似也沒做别的什麼事,方才不過是替他弟弟遮掩幾句,難不成還為這事同她生氣罷?
“趙祁,這到底怎麼回事?”
趙老将軍果然是常年混迹朝堂之人,見着趙琰面色不對,又思量着着方才這小子進來時的胡亂言語。
他橫眉輕掃,隻怕這事兒可沒那般簡單。
趙祁本以為這事兒也就算是過去了,沒曾想父親倒是将裡頭貓膩看了出來。
他朝趙琰幽怨地探了眼,趙琰臉色淡淡的,一副事不關己的凜然模樣。
這事兒也怨不得趙琰生氣,本就是他做得不對,況...
聽那傳話人的口氣,隻怕這其中還有些别的什麼緣故。
他本是想着先斬後奏地在林栀面前糊弄過去,沒想到怎麼剛好碰見這般修羅場。
還想着先将昨日趙琰偷問他情愛之事作為交換,現下看來,便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是不敢當着林栀面揭他大哥短的。
然而林栀是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的,隻覺着這弟兄倆今日有些古怪,可分明昨夜都還好好的,實在是猜不明白男人的心思。
她本是想将這事兒圓下去,卻不曉得趙琰又将這事故地重提的作甚。
不過倒是懷裡沉甸甸的東西讓她回過神,總之,她賺了罷。
林栀斂了斂眉,反正這到底說來說去也隻能算他們趙家家事。
自己成了最大受益者,她唇角勾了勾,這裡頭可還帶着主謀的那份呢。
趙祁見着瞞不住,也知實在是沒有瞞下去的必要。
“父親,母親,是孩兒一時糊塗,我本意隻是想吓吓大嫂嫂,我...”
趙祁恐怕是從前并未做過此事,整個人語無倫次胡謅一齊,聽得人也是十分迷惑。
“祁兒,你好好同娘說這是何事?”
她朝趙琰臉上探去,“況你大哥從不輕易使臉色生氣,今晨這般,是為何?”
趙祁心底無奈,為何?這還能為何!
為着他的小娘子心裡沒他罷!為着林栀這個榆木腦袋連他大哥心悅她都看不出!
為的——還有自己那番弄巧成拙的心!
可這明明是他們兩人調/情的把戲,怎的莫名其妙叫他做了棒槌使!
趙祁欲哭無淚,整個人十分頹洩地望着周圍。
林栀聽着有些想笑,可她卻也是十分能理解他的。
畢竟趙琰是他從小崇拜的大哥,如今要娶她這般不受寵沒見識還不能幫襯着他的女子,光是聽着便已叫人唏噓頭疼了。
想了想,林栀覺着他們眼下似忘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她先一步起身,趁着趙祁未開口之際,期期婉言道。
“老将軍,大娘子,二公子此事可大可小,可若是因着家事将太後大娘娘同官家得罪了,隻怕是林趙兩家都要遭難罷。”
林栀此話一出,房裡的人皆是全都愣住。
他們紛紛朝林栀投去探尋眸光,卻隻見她一身清淺淡然地立在暖盆邊,似方才說話的人并不是她。
趙國公的鷹眸微眯,林家這位不受寵的大小姐,當真是好厲害。
對于一件事總能言簡意赅,直戳要害,這份謀略城府,隻怕是若男兒身立于朝堂,也能别有一番天地的。
林栀一句話,不僅将趙老将軍點醒了,也是将旁的柳大娘子同趙祁一道點了醒。
世家大族,往往是連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像趙家同林家,便是從立下婚約那日開始便互相關聯着。
這一旦惹惱了太後或是官家中任意一位,後果都是禍兮福兮皆往之的,于是,兩人迅速換了臉色,認真地朝林栀看過來。
趙琰也是沒想到她會做這般考慮,想到方才自己還為着她故意隐瞞刺殺之事生氣,如今看來,倒真是自己局面小了。
他知曉她聰慧,卻也沒曾想她會這般替趙家思量。
對于林家,他大抵也看出她的厭煩倦怠,可想到這裡,趙琰腦海裡忽地想到另一件事。
——那日在馬車上,她同他說别無選擇,原來竟是這般意思。
或許替嫁是她心甘情願,可她即便不願,她也無法做别的選擇。
想到這裡,趙琰眸光微暗。
原來這些天她的不在乎,是因為她原本便沒有選擇的權利,腦海裡忽地閃過溫良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