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哭了?”
比他人先出現的,是遞過來一張八寶團紋手帕。
他先一步比自己意識到流淚,言語中滿是擔憂。
“我...哭了嗎?”林栀擡手撫上眼角,冰涼的濕意昭示他的關切是真實的,她斂眉笑了笑。
“許是...陽光太刺眼了罷。”
趙琰唇角微動,盡管他在心裡已經料到她會作何反應,卻還是在聽見她習慣性逃避遮掩時。
黯然無奈的苦笑了笑。
“栀栀,我...隻是單純的想對你好。”
“你心裡若是不喜歡我,也别有負擔。”
趙琰說得可憐巴巴,看起來就像路邊走丢的小狗狗,她莫名笑了笑,覺得他委屈這一面實在是...
有些可愛。
趙琰笑了笑,這天底下,約莫隻有他這個小娘子心情仿若變幻莫測的天氣般。
方才還在哭,現在突然紅着眼睛笑。
他想了想,同平日狩獵見到小兔子似的。
趙琰無奈搖頭,再擡眸看她時,眸裡已是浸着難以遮掩的寵溺溫柔。
趙琰要是不開口,林栀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哭了。
自然,也不大能明白奪眶而出的兩滴眼淚究竟為何。
她轉身往窗台走,方才烏雲濃密的天空漏了幾寸縫隙,她斂眉笑了笑,目光落到趙琰身後的溫良生身上。
溫良生從進門便一直瞧着她,見到她在看自己,他淺淺朝她笑了笑。
“栀栀,咱們又見面了。”
聞言,趙琰眉心一擰,這人什麼時候跟進來的。
林栀本想回應,視線落到忽然冷臉的男人身上,縮了縮。
這大将軍脾氣十分古怪,她記得書上說脾氣古怪的男人一般都兇狠,想到他揮刀殺人于無情的模樣。
林栀還是決定先大概了解其中緣由再說。
況且...
方才才收了他的銀兩鋪面,這點為人處世的精明,她還是有的。
于是六目相對,氣氛都變得十分微妙又尴尬。
趙琰冷冷瞧着面前的男子,那眼神,他再清楚不過。
想到之前兩人的熱絡,他本就冷厲的面上隐隐浮現一抹醋意。
可想到她對他的态度,他又本能的心酸。
他記得出門前趙祁跟他說,男女之事,最重要講究過程,想到從前林栀與他共有一段時光,趙琰幽深眸色更暗了。
溫良生也瞧見了趙琰眼裡的變化,他嘴角一滞,将手裡替林栀帶的櫻桃煎往身後藏。
但有些東西,越是欲蓋越彌彰。
“你怎麼會在這裡。”
趙琰聲線偏冷,他往林栀身邊走,似故意宣誓主權般。
男人最懂男人,溫良生當然也早看出來趙琰對他的敵意,他本能地想解釋什麼,就聽到林栀婉言道。
“小蝶,我有個東西讓你交給良生哥哥,你還記得嗎。”
小蝶本就等在門外,聽到小姐呼喊,忙不疊推開門進去。
多年來的默契讓兩人近乎靠着眼神便能通曉心意,小蝶聽出小姐話裡有話,連忙對一旁下不來台的溫良生開口。
“良生哥哥,這邊請。”說着,小蝶伸出手往門外示意。
溫良生笑了笑,将手中的櫻桃煎遞給小蝶,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嗓音低聲道。
“小蝶,這是你家小姐最愛吃的櫻桃煎,我昨日叫母親多做了些,這裡還有些藥包,你...”
“你同小蝶在說什麼。”
趙琰清冷的嗓音從頭頂響起,兩人皆是一驚,小蝶吓得将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
...
一時間,仿佛周圍的空氣也靜止了。
林栀扶額,趙琰視線卻冷冷地從地上的東西掃過,隻輕飄飄一句話,卻叫在場幾人險些驚掉下巴。
“娘子,不若咱們把小蝶指給這個黑蛋吧!”
聽到這消息的三人愣住,最先震驚的是林栀,接着是反應過來的小蝶,而溫良生,則是無奈的笑了。
“且不說我趙公府的一等大丫鬟如何,便是這當家主母的陪嫁丫鬟指給你,也已是十分擡舉你罷。”
林栀斂眉,雖然他這主意不太妥,但話卻沒說錯。
對于國公府這樣的家世門第來說,從前院的管家、護衛、小厮到後院的管事、奶娘、嬷嬷(姑姑)女使丫鬟等,皆是發家之時就世代傳下來的忠仆。
而這些丫鬟全家甚至全族都要依附于國公府,所以代代相處下來,也是同普通人家和良民有很大區别的。
世家大族最注重繁文缛節,因此他們骨子裡的清高,甚至有些都超于了主家。
梅林,便是這樣的人。
林栀收了遐想,她自然是不願意在還未出嫁前便失了身邊最親近之人,況...
良生哥哥也并不喜歡她。
錯點鴛鴦,是天大過錯。
“将軍,如今我還未嫁過來,哪有身邊丫鬟先嫁出去的道理。”
林栀隻是依着實情說,她當然沒猜到趙琰心裡,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
趙琰拂手笑道,“這又如何,若是他們真有意,我去求官家指婚便是!”
小蝶惶恐的不行,連忙跪拜叩謝,隻是心裡。
是十萬個不願意的。
林栀當然也看得出來小蝶不願意,開口道,“将軍若是有意求官家指婚,倒是可以想想霁月姑姑送來的那三個姑娘。”
轉移話題一向是她強項,此話一出,倒是真将趙琰注意力轉開了。
見着他臉色稍緩,林栀繼續婉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