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退了後,想到前些晚間母親同自己的談話。
隻覺得壓抑。
她的長相一直同梅林像,雖是年齡不同,但梅林保養得當,兩人走在一起,時常讓人覺得更像姐妹。
“棠兒,你記住,這世間上的許多事,皆是事在人為的。”
“你是庶女如何,他國公府門第再高又如何!隻要你願意争,為娘便是豁出這條老命也會幫你争出名堂來!”
林棠愕然。
其實對于嫁高門還是權臣她都無所謂,可現在她心中有了人,便也不想像母親這般念着的心裡人卻不是枕邊人。
可這麼些年讓她嫁入高門的執念已成了梅林心裡唯一記挂,她知道姐姐這麼做,無疑是同母親直面宣戰的。
林棠隐在角落出神,回神後便聽柳大娘子含笑帶意地說。
“我們私下想着給大姑娘多置些嫁妝,這是原本的聘禮單子,還望大娘子過目。”
顧大娘子雖脾氣不好,卻也是從小跟在太師身邊的清門貴女,她接過聘禮單子,一時間是不知道究竟該不該接。
按照官家賜婚的章程,将軍同林栀的婚事應是要過三書六禮的,現下兩家都還未納采、問名,這貿然收下對方家裡的聘禮,隻怕是不大好。
柳大娘子顯然是料到她會有這般想法,笑道。
“大娘子勿需操勞擔心,這樁婚事原就是官家賜婚,依着前些日子官家同老爺欽傳的口谕。”
“是交由大内來操辦的。”
顧大娘子和林庸皆是一怔,顯然他們也想不到官家這般重視,大内操辦,那林栀那丫頭怕也是要入皇室宗卷的。
林府這邊的熱鬧林栀不知道,不過現下她同趙琰的相處,也是十分熱的。
趙琰醉了後,俨然換了另外一副模樣。
原本寬敞的馬車内裡似變得狹窄矮小,剛才路上颠簸了兩下,讓原本睡得安穩的趙琰發出一陣嗚咽聲。
林栀覺得奇怪,偏了頭看過去,發現他竟然哭了!
林栀有片刻愣住,之後,忍不住挑唇輕笑。
“将軍,你還好罷?”
林栀蹲在他面前,忍不住傾身擡手撫上他嗚咽緊擰的眉。
似聽到她的聲音,趙琰面上的绯紅顔色更深,他眉眼間的冷意褪去,整個人乖巧妥帖的宛如隻小狗狗般。
她心底不自覺柔軟幾分,正欲開口,便瞧見面前人猛地睜開眼睛将她攬入懷中親吻。
帶着酒氣的吻潋滟迷離。
她忍不住輕哼,他緩緩睜開眼,眸子裡墨色翻湧濃烈。
林栀起身要走,被他一把拽了回來。
她跌坐在他懷裡,指尖不經意觸碰到一抹炙熱滾燙的硬,像...
她猛地縮回手,心跳如鼓。
“栀栀...”
“娘子...”
趙琰眼底的墨仿若濃得化不開,他擡手,輕撫上林栀發髻微亂的青絲時,嗓音喑啞深沉。
“你...可不可以...對我好一點。”
他俯身而下,四面八方傳來青栀酒氣的香甜。
唇瓣混有濕意,他情動忘我,近乎帶着高位者近乎虔誠地祈求。
她被吻得迷離發軟,鼻尖相觸的那一刻,他緊緊将她扣在懷中。
潮濕的酒意與兩人間的喘息混在一起,情動又氤氲 。
“趙琰。”
“你要我如何對你好。”
趙琰眉間的醉意似褪了些,他笑了笑,伸手在她指尖摩挲。
“栀栀...”
“陪着我。”
她掌心被他畫了幾個字,她輕輕點頭,無聲地應。
“好。”
馬車裡的旖旎被市井長街的叫賣聲遮掩,林栀掀了簾,見到江南最繁華的永和門。
縱貫南北西門的兩條主街上,煙火旺盛。
通過永和門進城,便是下江南的地界。
這裡最出名的是香火鼎盛的寒潭寺,又因處于永和門附近,不少江南五品以上的官眷同住在附近的百姓都喜歡來此處上香。
據說,這處寺廟最叫人稱道的,是姻緣。
林栀往趙琰臉上探去,不知怎的,她竟生出幾分祈求神佛悲憫的複雜心情來。
她斂眉輕笑,眼角溫柔。
“小蝶,我們去寒潭寺瞧瞧罷。”
小蝶面露遲疑,“小姐,咱們不同将軍一道回去嗎?”
林栀面色潮紅,想到剛才兩人纏綿悱恻的吻,隻覺得要離他遠點才是。
她清了清嗓,故作輕松道,“小蝶,我們去廟裡求尊财神像罷。”
小蝶不着腦地摸頭,總是覺着小姐今日怪怪的。
林栀招手小厮。
“将軍應酬有些吃醉,記得...”她眸色微動。
“替他做些醒酒飲子。”
小厮一一記下,又覺得姑娘與将軍間的氛圍有些微妙奇怪,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
又怎麼能擅自揣摩主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