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昕蓋上蓋子,雙手合十,說:“打擾了。望你安息。”
這哪是什麼飲酒過量?明明就是中毒。
她聽到有僧侶的聲音,急忙吹熄蠟燭,躲進後殿。
衛昕隐隐約約聽到僧侶正在搬運什麼重要物品,鬼鬼祟祟地。後來,聲音漸行漸遠。她摸黑越過圍牆,離開定慧寺。
十月十六日。
衛昕整理資料,将費易的死因和對此案的見解寫在紙上。她将蠟粒放入火漆勺中,點燃蠟燭燃燒,将融化的顆粒倒入封口上,然後用印章戳上。
時光飛逝,轉眼到達晚上。她決定再次喬裝打扮,去費宅溜一圈。
衛昕對搜查易宅并不報什麼很大的希望。其一,案子已經發生一個多月了,關鍵線索會不會讓匪徒抹掉?其二,這種情況下,費家人還剩多少?不會也遭此不幸吧?
夜涼如水。
衛昕騎着流光,來到費宅。她把流光放進費宅的馬槽裡,她在街市上買到的新鮮胡蘿蔔,還是青草,食槽都是青銅器。
費易真是靠鑽國家庫銀縫隙來的。費宅裝修風格不算奢華,有山有水好風景,樓台亭閣應有盡有。
林荒鳥飛獸死。
她來到書房,揭了封條,一股潮濕灰塵之味撲面而來。她關上門,打開撇火石,點燃蠟燭。首先,最引起她注意的,就是那個茶盞。衛昕用銀針測試過,沒有毒性。同時,她進書房之前,把三口水缸都測試了,沒有毒藥。
衛昕歎了口氣,她走到書櫃,書櫃裡的書籍琳琅滿目,還夾雜着各種紙片,借條,信紙。
其中,衛昕看着這些文件,裡面的一份公文,感到驚奇。這号公文,上面沒有寫任何文字,但紙張卻厚實,蓋了戶部的印章。
無字情報。這是筆者在墨汁上加了氯化钴,寫的時候就會顯現出無字效果。
衛昕把紙放在蠟燭上熏陶,不一會兒,文字顯露出來:黃金修寺,前途無量。落款是定慧寺住持慧詩。
她倒吸一口冷氣,這是用黃金來裝潢定慧寺。怪不得戶部和大理寺,刑部,禦史台搜來搜去,就是找不着黃金。
這間寺廟後面還有,達官貴人。衛昕再搜查其他的文件書籍,這樣像樣的重要話語,和工部尚書王園的親密書信。
興修水利是個幌子!在寺廟裡搞些蠅營狗苟才是真的。
衛昕将這些書信納入懷中,準備帶回家看。忽然,她從窗戶外面看見一抹黑影,毛骨悚然。她飛快吹熄蠟燭,躲到帷幔後面。
過了一刻鐘,她見門外沒什麼動靜,鎖好門,重新點燃一支小蠟燭。她看向一排櫃子,看見有幾排茶葉。她戴上手帕,包裹臉面,戴上手套。桌子上有一餅已經開封了的茶葉,上面略為濕潤,衛昕掰了幾片,用銀針測試。茶葉正面寫着王氏特供,背面“琴心贈”。
銀針發黑!她立馬将幾片茶葉發在一個小布袋裡,明日咨詢藥鋪。
她吹熄蠟燭,蹑手蹑腳走出房門。就在電光火石一刻,黑影向她撲來。衛昕一個飛踢,與黑衣人打了個正着。
黑衣人拿着匕首刺向衛昕,衛昕踢飛他的匕首,攥着他的手臂,用拳頭使勁擊打他的面門。
這時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将至。衛昕一到夜晚,視力開始減弱,制服黑衣人已經是筋疲力盡。
衛昕一個旋轉,再次攥緊黑衣人的左手。她沒留神,結果黑衣人一個飛踢,衛昕撲倒在地。衛昕急中生智,拿出吹哨笛子,吹了起來。
黑衣人始料未及,逃之夭夭。衛昕舒了一口氣,功夫減弱,好久都沒有練習了。她捂着肚子,慢慢地站了起來,看到手臂和手指均有摩擦。
她看向漏鬥,已經亥時了,她要出城。衛昕騎着流光,拿着令牌,飛躍馳向城門。她在密林裡旋轉一圈,決定不回破廟,她那個所謂的家。
衛昕繼續快馬加鞭,來到一處莊園,上面寫着:青水,宇文。
她敲了敲門,一個管事的出來。衛昕說:“禦史在嗎?我是錦衣衛典吏張依。你把這個玉珠給他。”
管事點點頭,看着衛昕臉上的血,說了句:“稍等。”關上了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管事說:“我們公子說,不認識什麼張依。”
宇文泰跟在管事後面。
衛昕扯了扯嘴角,用手指抹了血,說:“行。過幾日,叫他幫我張依收屍。”
“等等。”宇文泰打開門,說:“弄得一臉血過來,搞得這麼狼狽,你還有理了?”他的語态涼薄地說。
“有人暗殺朝廷命官,這事你管不管……”說完,衛昕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衛昕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感覺有人解開她的外衣,然後給她蓋了被子。如夢似幻,仿佛回到衛府。
她陡然驚醒過來。隻見宇文泰穿着一身湖綠袍衫,顯得他孤雪霜姿。他看了看幾張紙片,把眼光轉向衛昕。
衛昕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舒了口氣。宇文泰把她的動作收入眼裡,說:“本官沒有趁人之危。張依,你還沒有到傾國傾城的地步。”
衛昕諷刺一笑,說:“禦史大人。我這次可是來投誠的,求大人有大量,給我指條明路。”
宇文泰搬了張椅子,湊過去,說:“你是查出些什麼,你剛剛去哪了?”
衛昕把被子拉高,說:“費宅。有人要殺我滅口。”
她看向宇文泰,這個衣冠楚楚小流氓。宇文泰感覺她的眼神不太友好,說:“張依,我救你一命,翻臉不認人?”
的确是流氓。她昏迷期間,感覺一個吻映在她的額頭。
衛昕斂起神色,那個黑衣人是誰?
他的身上有杜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