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昕打發了邵海,她打開暗櫃,把有關前金吾衛大将軍李魅的文件,重新閱覽。
她上次在大理寺謄抄關于衛炎的文件,還有那些關于謀反的詩詞。
衛昕細細閱覽一遍,初看感覺不合韻味,後覺毛骨悚然。
“衛風宜春色,炎夏配青荷。必涼瑟秋潭,反冬橫刀去。”
她呐呐自語,看向這首詩的每行的第一個字:衛炎必反。
衛炎必反!
衛昕重新翻閱這些書信,每首詩的第一個字,或多或少都是有點謀反的意味。
她懊惱地将詩摔在桌面,片刻後,又重新撿起。衛昕目光冰冷,首先,她要弄清楚這首詩詞是誰作的;其次,這首詩韻味不足,有可能是被人替換的,衛府的仆人丫鬟流放的流放,有些遭人牙子賣了,很難查清;最後,這必然是陰謀,是一場想讓衛家徹底覆滅的陰謀。
她重新坐下,思慮着,房黎在自己府中的水池中,亦或溺死,亦或被人害死。按照今日朝堂上的輿論,顧分竟然想讓宇文泰停職調查,這不是把宇文家族推到火坑,徹底無法翻身,這真是其心可誅!
父親衛炎,向來與這些腐儒可謂是井水不犯河水,這南疆到底有多少世家和勢力,摻雜其中呢?
至于李魅,前些年因為惠獻太子的事情,怎麼看,算是立了功?誰會想到,大将軍竟然會淪落到卸磨殺驢的地步呢?
她想到此,感覺明日還是要去一趟日落飯店,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秘密勘察!
未時。
衛昕吃完午飯,叫上馬車,驅車前往大理寺。
她手裡揣着湯婆子,拿着令牌,進入大理寺。
衛昕直奔着停屍房。
衛昕不見範真,停屍房隻有一個新來的仵作,叫作唐蘭。
唐蘭看見衛昕,行了禮,說:“仵作唐蘭見過張經曆。”
衛昕看見唐蘭,唐蘭散發着一種文弱的氣息,但是眼神充滿着嗜血和野性。
“你是新來的?”衛昕套着話,“怎麼沒見過你?”
“回張經曆的話,屬下一直是地方仵作,前兩日調回金城。”唐蘭态度謙恭。
“哦?”衛昕上下打量,“哪個地方來的?”
“南疆。”唐蘭說。
“南疆哪裡?”衛昕繼續問道。
“江州。”唐蘭直截了當,“張經曆的家鄉也在江州?”
“不是。本官的家鄉是在敦州平陽。”衛昕不避鋒芒,“你的家鄉呢?”
唐蘭欲要回答,範真走了進來。
“範兄,我正要找你呢!”衛昕收斂神色,“你去哪了?”
“吃飯。半柱香的功夫。”範真眉開眼笑,“雲舒,今日怎麼有空來?”
範真看了看唐蘭,說:“這是錦衣衛經曆司的經曆,張依。”
他停頓片刻,說:“雲舒。這是新來的仵作,也是我的新徒弟,唐蘭。”
“方才,我們相互已經認識了。”衛昕笑臉盈盈,“稚顔,我這次有要事相告。”
“唐蘭,你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範真将唐蘭打發出去。
唐蘭點頭,然後就退了出去。
衛昕機警地看着唐蘭遠去,然後關上停屍房的門。
範真看見此舉,作了手勢,邀請衛昕去側間相談。
“稚顔,想必你也清楚,這次房府的事情。”衛昕語重心長,“你是不是參與驗屍?”
“雲舒,這個案件不是我和陳庭負責。”範真強顔歡笑,“就是那個唐蘭負責驗屍。”
“案件負責人不是陳庭,那換了誰?”衛昕旁敲側擊。
“新任大理寺的從九品錄事,楊照,字思巒。”範真眼神流轉,“我記得上次《靈韻女屍案》的崔壘,就是此人的表哥。”
“這人是誰舉薦的?”衛昕臉色凝重,“這是空降的?大理寺卿态度如何?”
“太常寺卿顧分舉薦的,大家都在觀望。”範真搖了搖頭,“這次的案件太後重視異常。宇文家族扶持新帝,本來就是惹人非議的;現在這種情況,朝臣肯定是要作壁上觀。”
“那你驗過房黎的屍體嗎?”衛昕思慮片刻,“有無異樣?”
“我連看屍體的機會都沒有。”範真歎了口氣,“雲舒,我感覺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仵作驗屍,一般都是兩人,像之前的《靈韻女屍案》以及《白玉案》。我驗完了,還要其他衙門的仵作再次進行檢驗。這次,居然隻需要大理寺檢驗。”
“宇文恒這次兇多吉少!”衛昕眼神狠厲,“喝酒,吃五石散,那可是按部就班啊!”
“可不是嘛!”範真贊同說道。
“那麼,這個屍體現在擱在哪呢?”衛昕笑容詭異,“要不要送去佛堂超度?”
“雲舒,你果然是老奸巨猾!”範真無奈地笑了笑,“過幾日,我托人捎個口信,叫邵海過來裝神弄鬼。”
“嗯,你叫雲川扮鬼,實在是合适。”衛昕笑容隐隐,“這種妙事少不得他!你的新徒弟,怕不怕鬼?”
“應該是怕的,她就是楊照舉薦的。”範真深惡痛絕,“停屍房這裡,已經好幾日都是我守夜。”
“行。看看哪個日子适合夜黑風高!”衛昕點點頭,“我先回去,到時你去張宅找芸香,将紙條給她就是。”
“行,交給我。”範真自信滿滿。
“等你的好消息。”衛昕行了禮。
衛昕繞過停屍房,看見新任錄事楊照就在左面,她隻想避開,打算經過右面的竹林,從後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