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前朝,什麼都由不得自己。
他就是要廢後!他要告訴天下人,告訴朝中臣。
他,劉離,是皇帝,是天下之主!
申時。
劉離回到宣德殿。
“拟诏。”劉離正色說道,“皇後珊,得由卑賤,登顯尊極,自處椒房,已有二載。懷執怨怼,不敬天地,數違教令。既無《關雎》之德,又乏謹慎之心,陰懷妒害,不可以承天命,奉祖宗。今由禦史大夫宇文泰持節策诏,其上皇後玺绶,退避中宮,遷至别宮。”
長樂宮。
皇後薄珊将玺绶退還,交給宇文泰。
她聽聞皇帝的廢後诏書,眼神淡然,說:“臣妾遵旨。”她雙手接過诏書,便離開長樂宮。
錦衣衛,經曆司。
邵海火急火燎地進入經曆司,直奔衛昕的辦公室,關上門。
衛昕正在批閱文件。
“雲舒。”邵海掩住窗戶。
“怎麼了?”衛昕不解地問道,“這麼鬼鬼祟祟地?”
“聽宮裡的人說,今日陛下去了我姐姐那,悶悶不樂地離開。”邵海正色說道,“然後他去了邱傛華處,好像是說了有宮裡人類比她是安昭儀,皇帝便廢後了。”
衛昕表情迷蒙,還未來得及反應。
“我現在是害怕,這是怎麼回事?”邵海發着抖,喝着茶,差點就嗆到了。
“你是說,陛下去了邵傛華處,又到邱傛華處,然後就廢後了?”衛昕看着他。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邵海點點頭。
“你現在是怕皇帝會怪罪邵家嗎?”衛昕試探着問。
“這根本就沒有任何緣由的。”邵海氣急敗壞,“這根本就沒有章法的!這皇帝吃錯藥了?”
“我正覺得納悶呢。”衛昕眼神流轉,“上次巫蠱不是在皇後宮内發現的嗎?皇後是受害者,她和邱蘭心都是受害者。”
“這邱蘭心是宇文泰的人?”邵海緊張不已,“這是幹什麼呀這是?”
“你别急。”衛昕安撫說道,“逾明不是這樣的人。再說,我覺得這邱蘭心是特意為之!”
“我看得出來。”邵海沒好氣地說。
“雲川。這可能是陛下即興所緻。皇後倒黴,撞到那個當口上。”衛昕皺着眉頭。
“上次,王婕妤的事情,陛下已經對皇後心懷芥蒂了。”衛昕溫柔說道,“這次三元丹的事情,以及楊家送美人。皇帝氣急敗壞之下,隻能拿皇後撒氣!”
“因為皇後是宇文家族舉薦,然後宇文泰去收回皇後玺绶。”邵海開始理解,“這是在打宇文家族的臉。”
“是。皇帝沒有軍隊,隻能靠那批太監。”衛昕仔細分析,“隻能讓邵傛華細心留意一下,這幫宦官,有可能會幹政呢!”
“你說太後有沒有參與?”邵海問。
“我看沒有。太後都始料未及。”衛昕托着腮,“上次冒名頂替,我差點就中了這邱蘭心的路數。這邱蘭心到底是誰的人呢?”
“難不成不是宇文泰送她進宮的?”邵海奇怪問道。
“你沒有查過嗎?”衛昕皺着眉頭,“我特意去查了一下。她是在青龍十六年,就已經是泰王的婢女了。”
宣景皇帝劉離在青龍十六年的時候,還是泰王;青龍十九年,五月,正式被立為太子。
“我查過,她的履曆基本空白。就是查到青龍十六年的了,她就像是石頭蹦出來似的,無爹無娘的。”邵海補充說道。
“對。”衛昕看向他,“她就隻有婢女這個身份,後來就是進宮冊封為美人。”
“難不成邱蘭心的經曆是被人抹去的?”邵海湊近她,“能做到這種事,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你仔細想想,上次冒名頂替的事情,據我宮裡眼線說,邱蘭心讓陛下将我禁足。”衛昕眼光冰冷,“現在薄皇後被廢,河州侵地案,楊家送美人,房黎溺水案。這楊家是你和安家扯出來的;薄皇後是宇文家族推薦的,房黎的死牽扯上宇文恒。這簡直就是平分秋色!”
“我有點明白了。薄皇後被廢,是皇帝在敲打宇文家族;如果邱蘭心是宇文泰的人,皇後就不應該被廢。”邵海恍然大悟,“最起碼,廢後不是在這個關鍵點。”
“對。”衛昕點點頭,“現在太後公正立足,反而襯托得皇帝胡作非為了!”
張宅。
“玩女人玩得腦子都沒有了!”宇文泰扔着書籍,“宇文家族推薦的人,他竟然敢退下來!”
“主子息怒。”餘白安撫說道,“張女郎會有見解,還是和女郎說說吧。”
宇文泰聽到衛昕,開始心平氣和。
安定觀。
安定公主聽到廢後诏書,便眉飛色舞。
她看向大理寺少卿沈就。
“先覺。”安定公主喝着茶,“我的弟弟真的是有出息!”
“公主,請恕下官直言。”沈就說,“廢後這個事情鬧得太大,現在不是廢後的最佳時機。”
“我不管。”安定愉悅地說,“薄皇後就是個廢物。換了就是!”
“那就提一提邵家女的位份。”沈就說,“争取邵家的心。”
“呵,漁家女。”安定不以為然,“陛下會提升邱蘭心的位份。”
“瘋子。那隻是一個樂人。”沈就氣憤地說,“你們要和世家作對嗎?”
“弟弟位高權重,母親隻能自殺。”安定眼神狠毒,“哪個世家沒有沾過我母親的血?”
“國策。”沈就反駁說道,“有得就有失。”
“我要把世家全部踩在腳底。”安定說,“他們對着樂女行禮,過瘾得很。”
“樂女不可為國母。”沈就仔細分析,“你們沒有雄才偉略,現在是什麼時候;先帝立安昭儀,已經是禮崩樂壞;你們現在在這種事情作文章,這不是逼迫宇文家族廢帝嗎?”
“他不敢。”安定惡毒地說,“他勾結朝臣,就是結黨營私。”
“我勸你們,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沈就分析說道,“三元丹和女子事件,朝臣對皇帝頗有微詞;你們還是謹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