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昕拉開距離,說:“聖上将房億免職,依照皇帝的尿性,很快就會将此人官複原職。”
“他失了兒子,其實房家這房已經失了一脈。”宇文泰冷笑,“斷子絕孫。”
“啧。”衛昕不以為然,“房慎讓張依弄死,他們家已經半死不活了。”
“父親讓我們以逸待勞。”宇文泰穿上中衣,“北朔四大家族除了房家,基本上都斷氣了。”
“算了。”衛昕溫柔地笑,“我們還有機會。”
“你和郭濟認識?”宇文泰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提及,“他和你什麼關系?”
衛昕觀察他,他的眼神些許冷淡,語氣感覺有點醋味。
“認識。”衛昕妩媚地說,“青龍十八年,他去往金城求學,路過江州。他沒有路費,還是我父親資助的。”
“哦。那你和他沒什麼?”宇文泰系上中衣。
衛昕看着他低着頭,她微微趴下,看着宇文泰的臉。
宇文泰的臉鐵青,顯然不太高興。
“我和他萍水相逢,加上他性格木納。”衛昕溫柔地笑,“除了才情和才幹,我對他感觀一般。”
“就這?”宇文泰擡起頭。
“對啊。”衛昕披着外套,“他哪比得上禦史大夫。禦史大夫處事得當,最主要是風流倜傥!”
宇文泰低着頭輕笑。
衛昕揉着他的臉,說:“大司馬擡棺木進宮,是他的主意?”
“你怎麼知道?”宇文泰握着她的手,皺着眉頭,“是不是他自己說的?”
“不是,我猜的。”衛昕牽着他,“他在我們家的時候,說話總是滔滔不絕。他做謀士,挺适合的。”
“問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1]”宇文泰眼神流轉,“你做我的良人,就很合适。”
“貧嘴。”衛昕微微一笑,“接下來,禦史大夫有什麼打算?”
“巡防。還有派眼線,分别前往北朔,南疆,東闵,西淩的州和城。”宇文泰認真地說,“密切注視四個指揮使的行動。”
“嗯。大司馬新官上任,且兵馬不足。”衛昕分析說道,“若是皇帝引外兵前來,那可就麻煩了!”
“不能吧。現在父親幹預朝政。窦太後不敢擅作主張。”宇文泰思考片刻。
“表面是這樣,要是金城那些所謂的“忠臣”與四大部落暗通款曲。”衛昕眼神柔和,“比如北朔,南疆,這兩個部落最是容易被策動。”
“嗯。你說得有道理。”宇文泰摸着下巴,“這些來往信件,要一一截獲徹查。”
“窦太後最近這麼安分?連安慶跳出來,她都悄無聲息的?”衛昕眼神流轉,“左右衛進皇宮晝夜不停巡邏,她竟然沒有異議?”
“錦衣衛兵力太少,且不是完全由她掌握。”宇文泰伸着懶腰,“南疆指揮使無诏不能進京。她也無計可施。”
“嗯。”衛昕笑着點點頭,“你是不是要巡邏了?”
“還早。”宇文泰摟着她,“我們再說說話。”
十二月十六日,申時。
日落飯店。
衛昕換了一身赭色的方格子道袍,頭上戴着金色的蓮花冠,披着香杏提花披風。
她上了二樓,上了花語客房。
黑伯已經在此等候。
“拜見主子。”黑伯行着禮。
“事情查得順利嗎?”衛昕倒了一杯茶,推向黑伯面前。
“回主子。這首詩是在北朔流傳的。”黑伯正色說道,“這幾日奴才放了消息。四大部落的人都秘密查訪,後來在北朔的燈州,發現有孩童唱歌謠。不過,都是口口相傳的。那些大人們都提心吊膽,有時會呵斥這些小孩。”
“今年四月時,這個歌謠開始流傳。六月,老爺出了這事,傳得就更猛了。”黑伯繼續說道,“今年十月倒是慢慢少了,大家都知道這是反詩。”
“我說呢。我顧着盯着南疆了。”衛昕冷笑片刻,“北朔燈州,這郭家死得不冤。”
“是的,主子。”黑伯若有所思,“張依美□□惑郭俊,主子當機立斷,鏟除這些渣滓。保證日落飯店的暗線。”
“四大家族,重新鋪排。”衛昕一本正經,“最近盧雨和安慶的家人,你們可曾留意?”
“他們就快成為北朔新的家族。”黑伯說,“我們要派人盯着嗎?”
“當然。”衛昕點點頭,“這首反詩查出來源嗎?是誰先開始唱的?”
“查了。一個叫牛苯的乞丐,住在燈州的一處荒墳。”黑伯喝着茶,“我們用了些特殊手段,他招了供,說一個蒙面人給了五百兩,讓他唱這首歌。”
“好啊。他四月份開始唱,六月份父親就被處死。”衛昕怒極反笑,“北朔傳到金城,真是好手段啊。”
“蒙面人到底是誰?”衛昕深感興趣。
“這個乞丐認不出來,隻是說那雙眼睛像極了财狼。”黑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