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
衛昕和宇文泰騎着馬來到淨影寺。
兩人上了階梯,看到淨影寺門前的封條。衛昕拍了拍宇文泰的肩膀,兩人翻過粉牆,來到淨影寺内。
淨影寺内,雪影飛舞。殿前設月台,殿身面闊三間,進深四椽。昔日的喧嚣,已經遠去。寺廟人煙稀少,衛昕看見觀音殿的匾額,因為火災的緣故,變得焦黑歪斜。
“雲舒,你去觀音殿那邊。”宇文泰拿着骨哨,“我去迦南殿附近。一會我們就在柳樹旁集合。”
“好。小心些。”衛昕拉着他的手。
“你也是。”宇文泰點頭。
衛昕進入觀音殿,她從懷裡掏出撇火石,點燃蠟燭。
蠟燭燃燒,她看向地上的痕迹,有狐狸的蹤影,還有些許火災的迹象。
她看向觀音雕像,觀音一臉慈悲地看着她。衛昕左手伏在胸前,微微彎腰。她湊過去看香油燈,兩個香油燈,一個是完好無損,另外一個則破碎發黑。她看向殿門,殿門沒有一點火災的迹象,但是有拖拽的痕迹。衛昕想,僧人是發現殿内着火,但有可能殿門從外面被人鎖上,才會造成這樣悲慘的現狀。
衛昕走進殿内,發現殿内門有一團一團的雜物,她湊過去一看,大吃一驚。
一堆火铳,還有一些破舊的袈裟和禅杖。
衛昕突然聽到殿門開了的響動,急忙躲進後殿,吹熄蠟燭。
殿内一片黑茫茫的,伸手不見五指。
“诶,上次楊家找的那批女子,送給法師了嗎?”一個男人問道。
男人的聲音渾厚,衛昕仔細分辨。
“别提這晦氣,有安慶和日落飯店盯着。我們根本下不去手。”另外一個男人答話。
第二個男人的聲音溫和。
“南疆的靈妙法師道行高深,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那些貴族想破腦袋,要尋找妙齡女子,送給靈妙法師?”聲音渾厚的男人說道。
“日落飯店害得我們失去生意,讓我們無法接觸靈妙法師。我們隻要将張依送給法師,法師會願意的。”聲音溫和的男人說道。
衛昕在後面聽得一清二楚,隻想沖過去,把他們的腦袋摔成漿糊。
“那可不行,她是宇文泰的人。明妃圖在我們手裡,我們隻是将她哄騙過來就成。”聲音渾厚的男人說道,“剩下的事情讓房億去辦。”
“上次那個歌女籠玉,那房億不是想将她送給窦節度使?”聲音溫和的男人說道,“現在這個籠玉讓人保護着,我們怎麼弄得了?”
“張依更是弄不了。”聲音渾厚的男人說,“宇文泰會掘地三尺的。”
“我們上面有靈妙法師和窦栾。”聲音溫和的男人說,“房億恨死張依了。更何況我們有《南疆明妃圖》,這死去的衛炎和張依的父親是好友,這張依會肯定會上鈎的。”
“這張依會來嗎?”聲音渾厚的男人說。
“我已經約好了。一月初三,未時,淨影寺,梵音禅房。”聲音溫和的男人說,“我們将張依迷暈。聽說這張依是個漂亮女人,我們順便玩玩,然後再送給窦栾和法師。”
聲音越來越近,衛昕躺在地上,滾進觀音雕像下面的空桌子的縫隙裡,蓋上桌布。
兩人說着話,走進後殿。
“我還是很害怕。”聲音渾厚的男人說,“這段時間,金城戒嚴,你怎麼把張依運出去?”
“市舶司的梅九是我們的老熟人了,你以為那些空竹筒怎麼運過來的?”聲音溫和的男人說,“兄弟,膽小是走不出天下的。”
“我是打算這樣的,先将張依迷暈,然後我們兄弟先拿她快活一下。”聲音溫和的男人說得眉飛色舞,“我們再把她放進箱子裡,我們把箱子是裝着易燃易炸物品,官府是查不出什麼的。這樣我們就可以運到南疆并州了。”
“行吧。我隻是害怕張依不來。”聲音渾厚的男人說,“《南疆明妃圖》在房府,這騙不了她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磨磨唧唧的?”聲音溫和的男人說,“早知我就不和你合作了。煩死了。”
衛昕聽得入神,不自覺用腳踢動了桌腿。
“什麼聲音?”聲音溫和的男人問。
“大哥,哪有什麼聲音?”聲音渾厚的男人說,“你聽錯了。”
“不對,是有聲音的。”聲音溫和的男人說,“就在這桌下。”
“沒有。”聲音渾厚的男人說,“大哥你疑神疑鬼。”
聲音溫和的男人愈發靠近,衛昕從桌底旋轉出來,又跳上供桌。
黑影瞬間移動。
“媽呀,什麼東西呀?”聲音溫和的男人說。
“鬼,鬼啊!”聲音渾厚的男人說。
兩人正要逃離出去,衛昕一把拽住身材苗條的男子,将手反剪,然後用簪子刺向他的手心。
血濺到衛昕的臉上。
“啊,鬼殺人了!”那個聲音溫和的男人說。
兩個人費九牛二虎之力,掙脫衛昕,沖向大殿。
衛昕吹了骨哨,宇文泰從左側跑出來,同時看見兩個人影。
宇文泰放了信号煙花。
衛昕走向宇文泰,抹了一臉的血,語氣冰冷,說:“逾明,我要這兩個人的人頭。”
“行。我放了煙花,他們逃不了的。”宇文泰眼神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