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九日。
寅時。
西淩,樊城。
薄霧彌漫。衛昕和宇文泰各自騎着馬,快馬加鞭去往樊城的路上。
申時。
衛昕和宇文泰到達樊城城門。樊城刺史孔輝和樊城甄家家主甄寂就在城門相迎。
“下官孔輝見過禦史大夫。”孔輝行禮如儀。
“鸾渚兄快快請起。”宇文泰說道。
孔輝看向衛昕,疑惑地說:“張依,你怎麼跟随禦史大夫了?”
“下官是奉安監軍之命,協同禦史大夫前來購糧。”衛昕行着禮說道。
“明白的。”孔輝點點頭,眼神在衛昕和宇文泰之見徘徊。
孔輝将衛昕等人引入刺史府。
酉時。
樊城刺史孔輝熱情款待宇文泰和衛昕。
杯酒把盞,大家聊天聊得不亦樂乎。
一位舞姬穿着水藍羅裙,頭上戴着海棠花。緩步登場,跳着綠腰舞。舞姬以手袖為容,踏足為舞。先是旋轉,後是跳躍。如同火焰般如癡如醉,舞姿曼妙。足尖疾風移動,曲聲漸漸柔和。[1]
翩如蘭苕翠,婉如遊龍舉。[2]
舞畢。賓客們紛紛鼓掌,以示捧場。
舞姬腰肢柔軟如柳,肌膚如凝脂白玉。眼神迷霧朦胧,一直看着宇文泰。
“逾明。讓我與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曼娘。”孔輝微微一笑,“她仰慕禦史大夫多時了。”
衛昕不動聲色地喝着茶。
宇文泰微微看向她,沒有說話。
“曼娘,還不快給禦史大夫倒酒!”孔輝眼神示意。
衛昕看着這位曼娘,舞蹈跳得是萬裡挑一,樣貌确實一等一的美人。
“鸾渚兄,我家有賢妻,實在是不敢領受。”宇文泰正襟危坐,“還望鸾渚兄海涵。”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孔輝說道。
“二公子,民女仰慕公子許久。”曼娘羞澀說道,“隻為陪伴公子左右,不求名分。”
“姑娘,我有賢妻。實在是不敢接受姑娘愛意。”宇文泰再次拒絕。
“梁怡不是還沒過門嗎?”孔輝說道。
“不是。”宇文泰正色說道,“鸾渚兄誤會了。如今,我與錦衣衛經曆司經曆張依,情投意合。”
孔輝和甄寂相互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民女見過張經曆。”曼娘走到衛昕面前,行禮如儀。
衛昕依然喝着茶,沒有說話。
“張經曆在杏州赈災,素有賢名。”甄寂打破僵局,“張女郎與禦史大夫倒是檀郎謝女。”
衛昕微微一笑。
“多謝鎖峰兄誇獎。”宇文泰喝酒緻謝。
“張依,方才本官以為逾明孤身一人,你不要放在心上。”孔輝面露尴尬。
“刺史大人熱心異常。”衛昕笑着說。
“兩位不如在此處歇息吧。”孔輝眼神流轉,“讓我和鎖峰兄盡地主之誼嘛。”
“好。”宇文泰粲然一笑。
酉時。
衛昕梳妝完畢,穿着青綠中衣,正在塗抹珍珠霜。
曼娘走了進來,說:“奴婢曼娘見過張經曆。”
“起來吧。”衛昕眼神流轉,“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女郎。奴婢實在是喜歡禦史大夫。”曼娘鼓起勇氣,“還望女郎可以收留我。”
“起來吧,你今年多大了?”衛昕問道。
“十八歲。”曼娘羞澀說道。
“比我還小三歲,我今年二十一了。”衛昕粲然一笑。
“女郎,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曼娘眼神擔憂。
“凍瘡。”衛昕笑臉相迎,“北朔災情嚴重,屍橫遍野。”
“我小時候家鄉遭過災,讓人牙子賣到此處。”曼娘擦着眼淚。
“你家鄉在哪?在北朔嗎?”衛昕關懷問道。
“北朔河州。”曼娘乖巧回答。
“曼娘,你是真心愛慕禦史大夫?”衛昕眼神流轉,“這是刺史的意思?”
“不是。我是真心愛慕二公子。”曼娘耳珠泛紅,“隻是求女郎成全。”
“我和逾明相互約定,隻有彼此。”衛昕冷眼說道,“我不能成全。”
“女郎。禦史大夫是世家公子,即便沒有我。”曼娘堅定說道,“也會有别人。你又能驅趕多少個像我這樣的女子?”
“驅趕?”衛昕不以為然,“我隻是奉勸。逾明心懷蒼生,此次來到西淩,是為糧食而來。我不知道這是刺史,還是甄寂的意思?反正我就一句話,女子謀才,更要謀身。”
“以色侍人,不得長久。”衛昕眼神冰冷。
“女郎何嘗不是如此?”曼娘說道,“何必阻擋别人的路?”
“我立志做官,赈災安民,何來的以色侍人?”衛昕反問說道,“你怎麼不去關心一下你的同鄉呢?北朔現在天天在死人,刺史大人應該組織世家捐獻物資糧食,而不是通過女色賄賂!”
宇文泰拿着膏藥進入房間。
“公子。”曼娘滿眼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