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宅,劉太太房間。
劉太太相貌不太好看,臉上有些雀斑,體态臃腫。此時,她披散頭發,在銅鏡前塗着翡翠凝脂膏。
“聽說,恒願娘子已經在昭成觀了。”劉太太說,“現在,她已經不是宮裡的邵娘娘了。”
劉參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最近你物色的貨物如何了?”劉參問道,“好歹想想你男人的官位。”
劉參瘦弱不堪,身材矮小,臉上的眼袋凹陷進去。
“切。”劉太太嗤之以鼻,“上次窦将軍怎麼回的南疆?現在風聲這麼緊,校事府的人都盯着呢。有本事你把校事趕回去。明日劉宅就被抄家了。”
“哎喲,我的好太太。”劉參來到劉太太旁邊,安撫說道,“現在陳家,窦家,顧家的人都投資進去昭成觀,加上女道士更顯飄逸雅靜。你知道朝廷的官,都是衣冠禽獸。[1]”
“凡是想進昭成觀修道,有無背景都可以。”劉參深思熟慮,“對于那些孤苦無依的女子,豈不是更好拿捏嗎?”
“你們男人想的都是惡趣!”劉太太撇着嘴,“你怎麼不想想賄賂大司馬呢?送一兩個妙齡女子給他?”
“他們宇文家族是出了名的嚴格。”劉參歎了口氣,“宇文恒出了那檔子事情,他們都把他送回西淩老家。”
“诶。”劉太太托着臉。
六月初五。
巳時。
昭成觀。
劉太太領着兩名女子進入側廳。
湛坤道長穿着青色道袍,體态如松,眼神深邃如煙,是一幅好樣貌。
劉太太熱情說道:“道長,這是姜南和餘熹。”
餘熹行禮如儀,說:“見過湛坤道長。”
“道長啊。”劉太太繼續說道,“這兩位小姑娘都是孤苦無依的巫女,宮内裁撤一批巫女,結果這兩個苦命人都被趕出來。她們倆對道長很是仰慕,所以就想出家做女道士。”
“求道長收留我們吧。”餘熹跪倒在地。
湛坤道長看了看姜南。
“姜南是個啞女。”劉太太介紹說,“她聽得懂話,寫得了字。”
“既然如此,就先在道觀住下吧。”湛坤将兩名巫女攙扶起來,看向身邊的道士,“你們先帶姜小姐與餘小姐去各自的居室。”
姜南和餘熹再次行禮,然後退下。
側廳就剩下劉太太和湛坤道長。
“怎麼把宮裡的人帶這來了?”湛坤壓住聲音。
“巫女而已。”劉太太捂着手帕,放在嘴邊,“你好好待她們就是了。”
昭成觀的女道士居室分為東廂和西廂。
幾名道士帶領着姜南和餘熹去居室的時候,忍不住放肆地打量着姜南。
姜南身材略為高挑,皮膚白皙,雙眼更是霧裡看花。
姜南含羞微微低着頭。
道士們帶領兩名女子進入居室區的時候,恒願娘子與木普娘子分别來到木普的居室門口觀察。
“又來人了?”木普說道。
“看樣子就是了。”恒願微微點頭。
“她們還沒成為正式的女道士呢。”木普笑着說。
邵令不想答話,她感覺這個道觀怪裡怪氣的。
兩名巫女安定好行李,走過來與木普她們打招呼。
“見過兩位娘子。”餘熹說道。
木普娘子與恒願娘子向她們回了禮。
“這位是?”木普娘子饒有興趣地看向姜南。
“這是姜南,是我在宮裡跳祝祀舞蹈的姐妹。”餘熹微微一笑,“她不會說話。”
姜南害羞地點點頭。
邵令打量着姜南,感覺很熟悉。
姜南看向邵令,邵令立即喝着茶。
“我與你們說,這道觀死過人。整個道觀就是陰森森的。”木普娘子說,“我頭一日晚上,感覺有人進了我的房間。”
木普娘子壓低聲音:“還摸了我。”
姜南與餘熹對視一眼。
“是不是你錯覺了?”餘熹問。
“不可能,我是有感覺的。”木普娘子驚魂未定,“我沒有騙你們。”
“恒願娘子遇上過這種事情嗎?”餘熹問道。
“我睡得太沉,沒怎麼留意。”邵令微微低着頭。
姜南再次看着邵令。
“現在姜小姐的房間是住在邵令旁邊。”木普問道,“餘小姐就住在我旁邊嗎?”
“是的。”餘熹點頭,“我看見其他女子都是住在西邊,隻有咱們四個是住在東邊。”
“東邊地方狹小.咱們有緣,能聚在一起。”邵令說道。
酉時。
張宅,前廳。
桌面上擺着槐葉冷淘,雞黍飯,羊皮花絲,乳釀魚,紅羊枝杖等。
衛昕吃着雞黍飯,擦了嘴唇,問:“範兄進去了嗎?”
“進去了。”宇文泰眼神流轉,“我還專門将派去南疆并州的校事叫回來,臉生,他們可是認不出來的。”
“這昭成觀的劉太太到處物色人。”衛昕歎了口氣,“他們是要将女子送人嗎?”
“那是伺候達官貴人。”宇文泰吃着魚,“我們宇文家族對這些宗教觀念不甚喜歡,聽說劉參曾托關系要求面見父親,說要送一些女子給父親。父親心正,拒絕他的美意。”
“這麼說來,雲川擔心邵令不是毫無道理。”衛昕點點頭,“現在範兄進去,應該是可以保護邵令的。”
昭成觀,恒願居室。
邵令想着姜南,總是感覺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一看到姜南,就會有些難以壓制的旖旎想法。
邵令不禁搖搖頭,那是個女子!
她梳洗完畢,坐在梳妝台前,看着話本,又看不下去。
邵令躺在床上,想起第一日晚上的魑魅魍魉。
那是什麼怪物呢?昭成觀藏着什麼秘密呢?
她帶着這些疑問,再次進入夢鄉。
六月初六。
昭成觀。
邵令與尤簾進入祝禱台。
“柔嘉,你看,那邊坐着的貴賓席就是劉太太。”尤簾介紹說道。
“素波,現在這些人是在做什麼?”邵令問道。
“今日有善士過來昭成觀。”尤簾說,“幸虧道觀來了兩個會跳舞的。你看,她們跳得多好看。”
邵令的眼睛落在姜南與餘熹身上。
姜南和餘熹正在翩翩起舞。
觀衆席的高官們有陳家的陳劵,窦家的窦艾,以及甄家的甄宇等等。
“行舟,這個女孩跳得好看。”陳劵說道,“劉太太想得很周到。”
行舟是窦艾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