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太,請不要混淆視聽。”鄧先說道,“知彈侍禦史甄士,今日休沐。我們禦史台三人,審問你,綽綽有餘。”
三人顯現不可一世的表情。
“劉太太,你身為女子,卻将那些女道士送進狼窩?”梁鶴筆鋒一翹,“你知道你是什麼罪嗎?”
“你說什麼罪?”劉太太眼神鎮定,“我不懂。”
“無端殘害女子緻死。”鄧先說道,“抄家問斬。”
“她們是自願跟我來道觀的。”劉太太胡攪蠻纏,“不是我殺了她們呀。”
“那八具屍體怎麼回事?”杜文問,“那一箱箱的殘體怎麼回事?”
“不知道。”劉太太說,“我真的不知道。”
杜文拍了拍手掌,吏員擡了一張鐵床,鐵床上面擺着一把鐵刷子。
“劉太太,你可知道,此為何物?”杜文問道。
“不知。”劉太太實話實說。
“此乃梳洗之刑[1]。”杜文正色說道,“我們會将犯人的衣服剝掉,然後讓其渾身赤裸,趴在鐵床上。先用滾燙的開水給犯人的身體澆上幾遍,然後再用鐵刷子,刷去他身上的皮肉,直到氣絕身亡。”
劉太太看着鐵床,感到毛骨悚然。
“劉太太,您想嘗試一下嗎?”鄧先溫柔問道。
“不想,不想。”劉太太瞪大眼睛。
“你那一身肉,起碼得兩個時辰。”梁鶴舉起兩根手指,“恐怕你撐不過兩個時辰。”
“幾位大人,我錯了,我錯了。”劉太太痛哭流涕,“我知道的,都與你們說。”
“先将鐵床推向一邊。”杜文吩咐說道。
兩名吏員将鐵床推向角落處。
“請。”杜文說道。
“我的名字叫作劉太太。”劉太太顫抖不已,“我的确是讓劉參撿來的。劉參是陳券的門人。”
“陳券,可是端州陳家,從三品的将作大将?”杜文問道。
将作監的将作大将是管土木工程營建之事。将作大将管理宮裡宮外的房屋,山陵廟門橋梁街道等的修建。
“是。”劉太太點點頭,“他還是錦衣衛的指揮使陳吉的父親。”
“他是否參與昭成觀的事情?”杜文一語中的。
“我男人不讓我參與這些事情。但是我隐約聽見丹藥二字,像是給聖上的。”劉太太說道。
杜文與鄧先默不作聲。
“你有證據嗎?”梁鶴問道。
“沒有,我隻是聽到。”劉太太說。
“昭成觀是怎麼回事?”杜文換了話題。
“昭成觀是前任工部尚書王園與将作大将陳券一起合作弄得。”劉太太說,“世家投了不少錢。然後這兩個部門多少也拿點。”
“這些女孩你怎麼搜羅的?”梁鶴問道。
“因為劉參的身份,我們得到各地戶籍很簡單。”劉太太說,“有些女子是想要逃避婚姻,我挨家挨戶探訪,他們感覺我是知心人。想着我男人的官,算是官太太吧,我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将那些女子帶進道觀。”
“你認識這兩名女子嗎?”杜文問。
鄧先擰着兩名女子的畫像走到她面前。
劉太太定睛一看,說:“陳眉,白瑾。”
“看來是有印象的。”杜文說,“她們不是自殺的?”
“這陳眉是窦艾看上的。”劉太太慢慢回憶,“窦艾有虐待人的癖好。他人事稍差,所以子嗣單薄。陳眉讓他淩辱幾次,就受不了自殺了。”
“那八具女屍的其中之一?”鄧先問道。
“是。”劉太太說。
“陳兆是從八品樊城東縣的縣丞。這陳兆找過昭成觀嗎?”杜文問道。
劉太太面露難色。
昭成觀。
“卑職見過副使,見過佥事。”校事行禮如儀。
“起來吧。”張琛點點頭。
“副使大人,佥事大人,經過仵作鑒定。”校事說,“箱子裡發現男子屍骸的殘體,不見頭顱。”
“怎麼會有男的?”張琛看向郭濟。
“許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癖好。”郭濟攤着手。
“陳兆來了昭成觀,三番五次地鬧事。”劉太太喝着水,“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不知怎麼偷偷溜進冰室,然後就讓觀裡人發現。他想要去報官,道士們捉住他,把他打死了。”
“除了窦艾,還有誰參與其中?”杜文問道。
“不能再說了。”劉太太流着冷汗,“湛坤自己參與其中,還整日扮做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