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員捂着脖子,看看身後的左衛兵士,他忍不住地流血,大口大口地吐血。
血開始洩了一地。
錦衣衛的末日就要開始了。
衛昕正準備校對資料,聽見外面的叫喊聲。
然後她看見窗棂的血一層層映在上面。
宇文泰正要出城。
“你們巡邏金城内外,任何人進出不得。城門關閉。”宇文泰看着私兵說。
“主子,主子。”餘白騎着馬,“太尉下令屠殺錦衣衛,廖畫帶着人過去了,張女郎在錦衣衛。”
餘白是左金吾衛正七品下中候。
“你去錦衣衛,把她帶出來。”宇文泰皺着眉頭,“務必找着她,送回張宅。若是她出了任何差池,我要了你的命!”
說完,飛奔而馳。
衛昕眼神驚恐,她急忙鎖住門。
她透過窗戶看着一個個人影倒下,血肉模糊的。
衛昕手裡拿着一把匕首。
邵海拍了拍她,說:“外面在殺人。”
“誰派來的?”衛昕問道。
“左右衛的吧。”邵海說,“皇帝駕崩了。現在外面亂作一團。誰敵誰友,我們都不知道。”
“外面都是血。”衛昕意識朦胧。
“雲舒,你害怕血嗎?”邵海安撫說道,“你之前查案,怎麼不害怕了?你沒什麼事吧?”
衛昕不是害怕血,她是害怕宇文泰。這次兵變,她與他相知這麼些月,她竟然不知道宇文家族下令屠殺錦衣衛,她以為隻是太後。
她想得太過簡單!
廖畫帶着兵士踹門而入。
衛昕與邵海站得筆直。
兵士殺紅了眼,正要砍。刀鋒抹到衛昕脖子,衛昕旋轉一下,官帽掉落。
頭發傾灑。
衛昕舉着玉珠,拿着青水令牌,說:“我是宇文泰的人,我們都是宇文家族的門客。”
邵海與衛昕背靠背。
“太尉說了,錦衣衛的吏員格殺勿論。”廖畫說。
就在此時,餘白騎着馬,沖進錦衣衛經曆司。
衛昕感到腿軟,邵海連忙攙扶她。
“左金吾衛正七品下中候餘白,見過廖将軍。”餘白行禮如儀,“張依是我們主子的心上人,且邵公子是主子的朋友。我們疏忽了,一時沒有與左衛的兄弟說。”
“失禮。”廖畫說,“剛才多有得罪,讓女郎受驚了。”
“女郎,主子讓我送你回張宅。”餘白說道。
“有勞了。”衛昕點點頭。
邵海與餘白攙扶衛昕出了門。衛昕看着地上全部都是屍體,血迹殘留一地,衛昕的靴子都沾滿了血。吏員的殘肢殘體,面目全非,散散滿滿。
衛昕聯想到她熙甯二年,六月。那日她收拾衛炎的殘片,一片片的,薄薄的,連着肉,連着血。
她的手都是血。
她想吐。
衛昕看着,看着,暈過去了。
“雲舒,你怎麼了?”邵海搖着她,“雲舒!”
吳宅。
左右武衛大将軍鄧主帶領左右武衛包圍吳宅。
大理寺卿吳升正襟危坐。
“吳升,你夥同益州刺史南宮潔與司空曾達,圖謀造反,擁立章德皇帝第四子趙王劉本為帝。”鄧主坐在位置上,“劉本已經捉拿,現在就輪到你了。”
“成王敗寇,我沒什麼說的。”吳升淺淺地笑。
“來人,将吳升帶進禦史台。其餘人就地拘禁。”鄧主說。
武衛兵士帶領着吳升離開吳宅。
酉時。
益州兵士乘着船隻,來到金城。
街面上,鋪子都是關門大吉。
“不對勁?”南宮潔說,“我感覺好像不對勁。”
他一轉過身來,宇文泰已經在等着他。
穿着盔甲的宇文泰顯得威風凜凜。
“南宮潔,皇帝駕崩,你身為刺史,來到金城。”宇文泰眼神流轉,“想叛亂嗎?”
右金吾衛弓箭紛紛對準他們。
“不不不。”南宮潔搖搖頭,“怎麼會?”
弓箭已經不容他在辨别了。
一時間,天好像下着箭雨,墨黑的天空下着血紅的雨,揮灑在永定河岸。
人仰馬翻。
皇宮,未央宮。
窦歡與太婕妤窦媖穿着白色的喪服,妝容肅穆。
旁邊的羽林軍正在監視她們。
“常康,哀家要見宇文滬。”窦歡眼神冰冷,“宣景皇帝駕崩,這樣拘禁着哀家,不合常理!”
“如今的太後是陰绶。”常康說,“你連太皇太後都不算,宣景皇帝對你有另外的安排。”
“拿出來。”窦歡說。
“您不要為難我們。”常康說,“那份遺诏在大司馬手上,我們隻是在保護你們!”
“保護?”窦歡問,“我們在未央宮,不能去宣德殿。這是什麼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