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衛昕斬釘截鐵,“靈妙法師死了,這是我的籌碼,我已經上了世家的黑名單。你無依無靠,他們會折磨你的。”
衛昕懷裡摩挲着一件外套,說:“我穿禅衣,你穿這個。”
“好。”索南點頭。
戚代松來到一處廢棄的大殿。
他聽到悲鳴,哀嚎,以及痛哭。
他關上門,吹熄蠟燭,然後趴到禅床底下,
他重新點燃蠟燭,看見地闆有一個按鈕。戚代松按了按鈕,一塊地闆闆磚彈動一下,他搬動闆磚,順着樓梯往下走。
戚代松提着蠟燭往下走。
“主人來了,主人來了。”一些人說道。
他們用手捂着眼睛,然後就是跪下,烏拉拉地一大片跪在地闆上。
蠍子,地上全部都是蠍子。
“不對,好像不是主人。”一個小孩說。
“你這個倒黴孩子,你不要命咯。”一個婦人說道。
“各位鄉親,我是開化縣縣令戚代松。”戚代松說,“你們為什麼在這?”
戚代松撕開面皮。
“哇,是戚縣令欸!”婦人說,“縣令救救我們,我們被困了好幾個月了。”
戚代松認識賣菜的多拉,運米的甲央,割稻草的奪吉。
“我們得罪甘晔寺的僧人,我們是甘晔寺的奴仆,上面把我們打發這裡來了。”多拉用傷痕的殘指擦着眼淚。
“這是生門。”甲央說,“你們别為難戚縣令。縣令若是幫了我們,他自己都死無葬身之地。”
入生門者,化骨成灰。
“你們知道白瑪在哪嗎?”戚縣令問。
“白瑪,當明妃了吧?”一位婦人說道。
“死了。”甲央說,“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縣令,你還是上去吧。”多拉說,“你官位太小,救不了我們的。”
“不行。”戚代松說,“鑰匙在哪,我得放你們出去。”
戚代松拿着燈籠,照亮鎖孔。
“别碰鎖孔,有毒。”甲央說,“蠍子毒。”
“走吧,戚縣令,我們有緣再見。”甲央說。
戚代松左右思慮,還是聽從他們的建議。
他從懷裡拿出幾瓶金瘡藥分給他們,說:“藏好。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甲央等人拱手送行。
戚代松按了裡面的按鈕,地闆自動彈開,他爬了上去,按了按鈕,地闆恢複原位。
地闆擋住那一片聲音,農奴的呼聲。
地闆擋住那一片罪惡,世家的殘忍。
戚代松用手帕擦拭腳印和手印,吹熄蠟燭,用手袖遮蓋手指,吃力地爬出床底。
他離開大殿。
“啊,靈妙法師被人殺害了!”一個和尚急匆匆地跑來。
一堆和尚蜂擁而至,隻看見他們圓滾滾的腦袋。
他們來到靈妙法師的禅房,看見一隻隻蝙蝠,還有一灘灘血迹。
衛昕與索南返回陳理的禅房。
“雲舒,這是什麼?”陳理仔細打量着衛昕,“這個小女孩是誰?”
索南怯生生地盯着陳理。
“索南你以後就跟着他。”衛昕拿着茶壺,對準壺嘴喝了幾口,指着物件,“靈妙法師。”
陳理渾身顫抖,差點暈過去。
衛昕眼疾手快,急忙攙扶陳理。
“靈妙法師的禅房,是你幹的?”陳理咬着指尖。
“是。”衛昕說,“你是不是想把人引來?”
“你想幹什麼,張依?”陳理急切說道,“你不是找人的嗎?怎麼殺人了?”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我想廢除農奴籍貫。”衛昕說,“但是軟的來,好像不行。宇文泰說得對,有時就得硬,還得血腥!”
“這麼死,好像太便宜他了!”衛昕一條腿搭在椅子上。
“現在還在查,無端端死了一個大師,你知道他們可能要把你碎屍萬段的!”陳理雙手握拳,左右挪動,“你還是逃吧!我給你點銀子,去端州,投靠我父親。”
“不必。我要見聞辭。”衛昕就着壺嘴喝了幾口,“這個就是禮物,送給聞辭的禮物。”
“我的張縣尉。”陳理坐在她旁邊,“我給你找一人,可能她會幫你。不過,你得去當女道士。”
“什麼?”衛昕跳起來,“我一個小官,要我去當道士,不行不行!”
“你有道士的名頭,這些寺廟三分得給她的顔面。”陳理眼神發亮,“她一定會幫你的!”
“誰啊?”衛昕皺着眉頭。
“若樸郡主。”陳理說。
“嗯。”衛昕說。
外面傳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
衛昕重新敷好面具。
“陳施主,陳施主。”住持叫着。
“你幹的好事。”陳理溫柔說道。
陳理急忙打開門,看見住持領着一些和尚。
“陳施主,靈妙法師遇害了。”住持說,“施主看見什麼可疑的人?”
“沒有。”陳理說,“我一直在跟婢女打葉子牌,沒有外出。”
衛昕與姜南正在收拾被鋪。
“公子,被鋪收拾好了。”衛昕說。
“來了。”陳理說,“我好困,得歇下了。”
“現在,禮佛會取消。還要委屈公子呆到後日。”住持說,“阿彌陀佛。”
陳理湊過去,說:“雲舒,我想你陪我說說話。”
“找個法子,将索南留下。”衛昕說。
“好。”陳理說,“戚縣令還沒回來!”
“不會遇着什麼?”陳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