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昕不以為然,說;“你們先下去吧。”
芸香等婢女告退。
“屋内請吧。”衛昕假裝邀請。
“哼。”梁怡不懷好意,“不必了。張雲舒,我和你平起平坐,無意與你争什麼。”
“什麼争不争的?”衛昕不動聲色,“逾明既然把朝政之事交由我與張琛處理,我在後方,自然是讓逾明順心。”
“這封信是逾明的主意?”梁怡眼眶微紅。
“自然。”衛昕接下話頭,“我與母親說,母親為了大局考慮,是同意的。”
“是你欺騙了母親?”梁怡擡起手指,指着衛昕,“你這個惡毒的狐狸。”
“梁怡,你是穆國公府的夫人,凡事要以大周與宇文家族的利益為先。”衛昕正色說道,“你的表兄甄寂,鼓動樊城刺史孔輝,一同謀反。逾明再三給他機會,你寫信勸解,他還是執迷不悟。如今,逾明已經命左金吾衛将其押解至金城,由禦史台與校事府共同審理,真相自然大白。”
梁怡憂傷愁悶,嗫嚅半刻,一句完整的話說不出來。
“梁怡,你與我幾次三番作對。”衛昕眼神流轉,“黑心棉,派人離間我與四姐,敦州戶調式改革,戚代松的命。”
衛昕靠近她,梁怡隻能往後退。
“你可瞧好了。”衛昕眼神冰冷,“逾明和我會慢慢地算。”
梁怡攥着帕子,直挺挺地看着衛昕。
“來人。”衛昕看向侍衛,“梁夫人身子不适,送回院子休養。你們給我打好十二分精神,把梁夫人給我看好了。等穆國公回來處置。”
“梁夫人。”兩名侍衛走到梁怡旁邊。
“夫人,我們回去吧。”連雲說道。
梁怡眼神漠然,連雲扶着她,離開衛昕院子。
二月二十一。
巳時。
金城,穆國公府。
穆國公府上下人等穿戴整齊,在府門前,等候宇文泰凱旋歸來。
宇文泰帶着軍隊,将皇帝送入宣德殿,然後向太後請安。
然後他騎着馬回到穆國公府。
“孩兒見過母親。”宇文泰行禮如儀,眼睛漂向衛昕。
衛昕羞怯地低頭。
“逾明,黑了,壯了不少。”舒琳憐愛地摸着他的臉,“先進府,進去再聊。”
“是。”宇文泰說。
正廳。
幾人喝着茶。
“上天保佑,我兒得勝歸來。”舒琳眉開眼笑,“這次戰事雖有波折,但還是勝了。”
“嗯。”宇文泰面露難色,“甄寂冥頑不靈,不肯放棄。我隻好派人将他押送到金城。”
“我知道的。”舒琳吹着茶沫。
衛昕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母親這幾個月辛苦了。”宇文泰說道,“雲舒也是,聽張琛說,你經常通宵閱覽奏章,看着清瘦不少。”
“為主君分憂,本是我應該做的。”衛昕微微低頭。
“逾明,想着你在外打仗,還是先休息吧。”舒琳說。
“是。”宇文泰點點頭。
衛昕院子。
“準備熱水。”衛昕看向芸香。
兩人進入房間,幾名丫鬟幫宇文泰除去盔甲。
他坐在水池中,閉目養神。麥黑的皮膚上,有深淺不一的疤痕。
衛昕坐在水池邊,幫他按揉太陽穴。
“嗯?”宇文泰攥着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了親,“雲舒。”
“我在。”衛昕淺淺答道。
“原本想着戰事在一月就能結束。”宇文泰轉過身來,“還是耽擱了。”
“戰事瞬息萬變,哪有這麼準?”衛昕言語溫柔,“你平安歸來,将士能夠建功立業,百姓就不受那麼多的苦。”
“嗯。”宇文泰微微點頭,“我帶你去見見張九爺。他算是道醫,你月事總是拖沓,吃了那麼多藥。我一會讓他給你看看。”
“我以前在敦州,可能是受涼了。”衛昕耐心解釋,“慢慢就會好了。”
“還是看看吧。”宇文泰說,“你疲累憔悴,在敦州吃了不少苦。我是虧欠你的。”
衛昕沒有說話。
宇文泰輕柔地摸摸她的臉。
“我泡好了。”宇文泰眼神赤熱。
衛昕将幹淨的帕子及衣服放在水池邊,然後退出去。
宇文泰穿着中衣,出了側間。
房内點燃茴香。
衛昕正在整理床鋪,宇文泰從背後摟住她。
“你休息吧。”衛昕拉着他的手,“我還要謄寫案卷呢。”
“嗯。”宇文泰打着哈欠。
他躺在床上,衛昕給他掖好被角,下了簾帳。
申時。
衛昕查看案卷,有人告發正五品金城永達縣縣令楊孜,因小忿離婚,妻族上訴。
她将案卷謄抄一遍,然後仔細核對楊孜的妻族,楊孜的妻子不是世家。
但是他最近與陰家的族人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