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算彈藥,這連續幾日,陰雨氤氲。”郭濟攤開手說,“那些彈藥都有些潮濕了,怎麼發出去啊?”
“讓金城運送不就行了?”程華喝着茶,“兵部有我們的人。軍器監還有大量的火铳,火炮,且我們還有......”
宇文泰擡起左手,豎起食指,左右搖晃。
幾名幕僚不動聲色地看向營寨的影子。
“糧草還有幾日?”練宥問道。
“隻夠将士吃三日。”郭濟說,“我們得派熟悉的人,回到金城,運送糧草啊。”
薛勇與曹亮埋伏在賬外聆聽。
“派誰去啊?”宇文泰問,“往那條路?”
“肯定是若柳道。”郭濟說,“張夫人親自押送糧草,保證萬無一失。”
“好吧。”宇文泰點頭,“那還是讓夫人去吧。”
“什麼時候出發?”練宥問道。
“這個我還是要與愛妻商議一下。”宇文泰說,“你們先回去吧。”
薛勇與曹亮緊急離開營帳,充當巡防的士兵。
“薛勇,我們現在要傳個消息給叢将軍。”曹亮咬着玉米棒。
“白眼狼。”薛勇翻着白眼。
“我們是要為将軍效力的。”曹亮說道。
“反正我是打算留在這。”薛勇說道,“他在金城實施戶調式政策,還算利民吧。叢喻日日鞭打士兵,我可受不了。”
“你懂什麼?你是吃了幾口宇文家的糧食,成了他的士兵了?”曹亮不以為然,“前幾日,郭濟與宇文泰吵架,軍事會議他都缺席,兩人說話顯然不對口;這宇文泰找了好幾個女人,其中一個叫作芸香。宇文泰與芸香在東帳夜夜笙歌,張夫人這些日子都歇在西帳中。昨日,伍澤還抱怨說,他們是玉米粒泡飯。”
“我不參與。”薛勇擺着手,“我感覺他是個好人。至于别的,我就不懂了。”
曹亮正要摸出刀子,看到幾個兵士來回走動,然後把刀子收回來。
“哼,别怪我不提攜你!”曹亮氣沖沖地離開。
這一夜,兩人不歡而散。薛勇提防曹亮,向餘白提出更換營帳。
“餘将軍,我有話要單獨與你說。”薛勇壓低聲音。
餘白是從三品左右金吾衛将軍。
“怎麼了?”餘白不動聲色。
“曹亮是胡知派過來的奸細。”薛勇脫口而出。
“哦?”餘白眼神流轉,“你有什麼确鑿的證據嗎?”
“每日醜時。”薛勇正色說道,“曹亮就會将偵查出的情報,透過竹筒,流向通口。”
“此話當真?”餘白眼神冰冷。
“真的,他對我起了殺心。”薛勇緊張不已,“他要我與他合作,我不願意,保不齊今晚就要殺我。”
“嗯。”餘白吩咐兵士,“先将薛勇扣在單獨營房,你們将他看好了。”
“薛勇,你能不能活過今晚,就看你的命數了。”他看向薛勇。
“诶喲。”薛勇歎了口氣。
兵士将薛勇帶離,單獨關押。
四月二十九日。
龍悅水寨,渡地。
醜時。
曹亮來到渡地,将情報塞進竹筒。
突然,草叢中竄出幾名兵士。
曹亮看見,急忙将竹筒推進通口,士兵截住通口,拿到竹筒。
曹亮心灰意冷,正準備咬舌自盡。
季風一拳打在他的臉龐。
“帶他見太傅。”季風命令道。
幾名士兵用繩子将曹亮捆住,帶到營帳裡。
幕僚們喝着茶,看着跪在地上的曹亮。
宇文泰穿着盔甲,正坐中央。
“曹亮,你有什麼話說嗎?”宇文泰問道。
“沒有。我隻求速死。”曹亮說。
“哼。”宇文泰坐在座位上,“你傳的情報,大多有誤。什麼将帥不和,士兵頹廢,太傅隻會尋歡作樂......”
衛昕看着宇文泰。
“糧食不夠。”宇文泰眼神倨傲,“今晚你是想傳送這個吧。”
“怪不得薛勇說,你與陳校那些人不一樣。”曹亮感歎道,“你們這些日子,都在做戲嗎?”
“全體官兵,發誓要攻下南疆。”宇文泰正色說道。
“诶。”曹亮泣不成聲,“你們怎麼發現的?”
“你每日醜時,都徘徊在渡地。”宇文泰正色說道,“渡地有一個口,名叫通口,通口直接通向窄口暗道,窄口暗道與叢喻的房間相連,你的情報能傳過去。”
“是與不是?”宇文泰眼神冰冷。
“太傅已經将一切摸透了。”曹亮萬念俱灰,“反間計。我還能說什麼?”
“帶下去。”宇文泰擰着眉,“嚴加看管。帶薛勇上來。”
士兵将薛勇帶進正廳。
“松綁。”宇文泰說。
兵士給薛勇松綁。
“謝太傅。”薛勇說。
“薛勇,你是模仿字迹的高手。”宇文泰說,“以後情報的事情,就你與季風負責。這次你檢舉曹亮有功,但是你,嫌疑不能盡除。我們還要再觀察。”
“太傅,敦州的百姓都在期盼太傅的大軍。”薛勇眼神流轉,“我願助太傅一臂之力,傳遞假情報。”
“嗯。”宇文泰點點頭,“知道了。你做好準備。”
“是。”薛勇行禮如儀。
“你,盯着他。”宇文泰看向餘白,“若是不妥,殺了他。”
“屬下領命。”餘白說道。
五月二日。
寅時。
若柳道。
從喻帶領大軍,埋伏在道路旁。
“怎麼大軍還沒來?”一個兵士嘀咕道。
一隊人馬從平地過來,為首的豎着“宇文”的旗号。
“來了。”從喻興奮道,“情報是沒有錯的。”
一群兵士沖上去,那隊人馬四散開來,跳入對面的密林中。
一個兵士掀開布,一看,喊道:“炸藥,隐蔽。”
太遲了。
士兵推動火炮[1],将炮彈和火藥裝好,再加上即刻數十粒小炮彈,炮手點燃引線口。
砰砰砰!
從喻的軍隊亂作一團,人仰馬翻,兵士們身上着火,手忙腳亂,拿着油火布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