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明。你父親的願望,是要江山屬于宇文氏。”衛昕一語中的,“你現在是平定南疆,解放南疆人民,這就是功。你封公,就是向這個願望靠攏。你心中所想,是錦繡山河,是萬千黎民。難不成就害怕那些流言蜚語嗎?”
“現在,東闵,北朔,西淩都依然是由外臣管理。難不成,他們不會成為下一個陳校,公然背叛朝廷嗎?”衛昕說道,“他們是不會将百姓放在心裡的。誰會去制定政策,是想着百姓的生活呢?”
“隻有你。”衛昕眼神妩媚。
宇文泰得到點撥,那些疑慮煙消雲散。
“那顧分呢?”宇文泰換了話題。
“逾明。”衛昕蓋上奏章,苦口婆心,“文定一年,你曾經答應我,說早晚會清算顧分。現在機會就在眼前,要是朝中有人保他,那就是同黨,那就是忤逆,我們就可以一網打盡。顧分的罪狀越多,就可以将他的同黨全部供出來。”
“我有點明白了。”宇文泰說,“你是,要徹查你父親的案子。”
“定罪。”衛昕敲着奏章,“章懿皇後窦歡因為與顧分的私情,毒害章德皇帝。至于宣景皇帝的死,我們可以推算出顧家是參與此事的。私通外臣,毒害皇帝,陷害忠良。”
“别說夷三族,顧分這個罪名,誅九族那是跑不了的。”衛昕咬牙切齒。
“好。”宇文泰說,“你的身份,會不會對此案有影響?”
“我是張依。”衛昕目光如炬,“我幫助江州衛家翻案,我依然是張依。”
“嗯。”宇文泰摸着她的臉,“明白了。”
兩人緊緊相擁。
未時。
張宅,正廳。
幕僚們正在喝着茶。
“主公,南疆現在的生活需要恢複秩序。”張琛說,“我們閱覽的名單,擇選前往南疆任命的地方官員名單,基本是選不出。”
“什麼意思?”宇文泰神色愠怒。
“主公。我們的科舉考試,學生多是達官貴人,皇親國戚的子弟。”郭濟說,“熙甯二年,章懿皇後選拔女官,多是寒門女,進入六部,大理寺,禦史台以及錦衣衛任從九品官職。這些是寒門女,局限于這幾個部門。寒門弟子那就更少了,窮人是很難有讀書的機會的。比如我,也是因為有前江州刺史衛炎的幫助,來到金城,結識太保。寒門弟子有推薦尚且困難,何況是沒有任何門路的!”
大周隻是設立國子學,太學,這些都是面向一品到五品的官僚子弟。
“那要是我們設立州學,縣學,面向的是八品以下子弟,以及庶人呢?”宇文泰問道。
“嗯。”練宥說,“各縣設立縣學,各州設立州學。主公,我以為此舉妥當。”
“除了縣學,州學。”郭濟攤開手,“還要設置四門學、律學、書學、算學。這幾類門課,面向八品以下子弟,以及庶人。”
“那麼學費呢?”張琛面露疑色,“這筆錢怎麼出呢?”
“國家一半,子弟一半。”練宥說,“有綢緞的就送綢緞,有麻布的就送麻布。況且,綢緞和絹絲可以換錢。”
“嗯。”宇文泰說,“我會向陛下寫奏章,在金城四個縣,以及南疆四個州,以及州下的縣,分别設置縣學,州學。”
“主公。我們解放南疆,這個田畝政策。”張琛說,“既然我們在短期,無法擇選妥當的人才。那我們的政策,是要讓南疆的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我的主意,就不如問問百姓。”
宇文泰皺着眉頭,問道:“問百姓,想要什麼?”
“是這樣。”張琛說。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2]
“郎清與斐然,你們派校事府的校事。”宇文泰說,“分别前往南疆各州,各縣,秘密查訪。目的有二:百姓缺什麼。如何幫助百姓。統一攥寫報告。”
“是。”張琛和郭濟點頭。
亥時。
衛昕房間。
衛昕翻閱宇文泰寫建立州學以及縣學的奏章。
宇文泰沐浴完畢,走到她身後,問:“寫得如何?”
“字迹清隽。”衛昕說道,“我覺得少了一樣。”
“少了什麼?”宇文泰将帕子遞給衛昕。
“女子也可以進入州學,縣學。”衛昕給他擦着頭發。
“女子?”宇文泰若有所思,“女子的确可以進入縣學,州學。”
“是啊。”衛昕說,“女子不用提早成婚,而且婚姻不該束縛女子,隻能困于那四方格中。她們一樣可以進入三省六部,九寺五監做官。若是有女子喜歡馳騁沙場的,也可以做女将軍!”
“好。”宇文泰眼神發亮,“我現在就加上。”
衛昕淺淺一笑。
十二月初五,寶運皇帝,太師宇文泰同意中書省《關于在金城,南疆四州,試行設立州學與縣學的政策》。
十二月初八,校事府校事派二十二名校事分别前往南疆的江州,敦州,并州以及端州,秘密探訪當地,詢問百姓。
十二月十一。
端州,瓦籠縣。
校事貝幼憐來到瓦籠縣探訪。
他走在街上,看見百姓的住處倒是幹淨些。
一個老婦走出來,問道:“這位官人怎麼稱呼?”
“在下姓貝,是遊學的才子。”貝幼憐拱手道,“可否讨一杯熱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