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定五年,五月。
長赢開序。[1]
北朔,涼州。
黃沙肆虐,遮天蔽日。
北朔節度使府,正廳。
桌面上擺着稍麥,奶酪,奶皮卷。
潘順正在喝着酒。他的名字潘順,是章德皇帝賜的漢名,原名是阿日斯蘭,意為雄獅。他皮膚黑黃,黑色的直發,胡須較少。
“大帥。”廖管家說,“宇文泰和張依分别在南疆,金城實施均田制,現在糧食基本無憂了。”
“哼。”潘順吃着奶皮卷,“國庫沒錢,宇文泰不敢輕易出戰。”
“大帥。”廖管家給他斟酒,“今年,我們沒有派使臣給皇帝陛下拜年。這陳校死了差不多半年,南疆劃為宇文泰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條。聽說,這敦州刺史是受了皇帝陛下與司徒王棠的命令,刺殺宇文泰,結果失敗了。”
“宇文泰斷了我們的駿馬,還有馬料。”潘順生氣地說,“北朔的馬匪,跑到樊城。我奉命剿除,要金城撥過冬的棉衣,這狗娘養的宇文泰說我剿匪不力,停了棉衣,還罰了我半年的俸祿。媽的!”
“這明明就是樊城的馬匪,竄到涼州。”廖管家勸慰道,“怎麼能怪到大帥身上!”
“陳校那龜兒子也是不經打,我給他寫信說,讓他和我夾擊宇文泰!”潘順罵道,“這水軍不堪一擊,讓宇文泰打得屁股料流!廢物點心!”
“大帥。”廖管家說,“北朔的四家雖然倒了,現在北朔新四家,除了安家以及盧家是支持宇文泰,桓家與譚家是不喜宇文泰。”
衛昕除掉原先的北朔四家,杏州房氏,涼州崔氏,河州楊氏,燈州郭氏。這四家倒台,後面的豪族在文定三年,開始逐步躍起。北朔的新四大家族,分别是河州安氏,杏州盧氏,涼州桓氏,燈州潭氏。
“涼州在河州與杏州之間,燈州靠近南疆端州。”潘順看着地圖,“我們想做什麼,這河州或是杏州就能有所察覺。宇文泰現在是名正言順,金城的中央軍都是他管着,有小皇帝在手,真的是人生潇灑!”
“大帥。”廖管家指着地圖,“江州衛氏女,名叫衛昕的,您還認得嗎?”
“認得。”潘順眼神流轉,“這衛家女不是房慎的寵姬嗎?這小娘子皮膚嫩滑,讓我過目不忘。她不是死了嗎?”
“她殺了房慎。”廖管家說,“她說,她不是衛昕。真正的衛昕,另有其人,是宇文泰的夫人,張依。”
“燈州郭家不是舉發衛昕替代張依嗎?”潘順不以為然。
“結果這個“衛家女”被迫自戕,還有郭家因為涉及巫蠱案,男人死的死,女人為奴為婢,不得翻身。”廖管家說,“大帥,你細細想,若是宇文泰包庇衛昕,他這個秦公就是私藏罪臣之女,宇文氏要滅九族的。”
“我明白了。”潘順說,“你馬上派人聯絡白叙詩。”
“是。”廖管家點點頭。
金城,秦公府。
天熱起來了。
衛昕已經好幾日沒有練劍,整日埋在不計其數的奏章裡。
謀朝篡位的臣子不是那麼好當的!
朝廷内外的事,她和張琛不停地周旋調節。均田制度實行将近兩個多月,衛昕慢慢開始小範圍試行屯田,隻不過糧食數量是官六民四。
書房。
“主子。”芸香進入書房,關上門,“主子,外頭有人派傳單,說你是衛昕。”
衛昕擡起頭,眼神輕佻。
又來?
“哪裡來的傳單?”衛昕微微向後靠,“衛昕不是死了嗎?”
“回主子。”芸香說,“黑伯查出,是北朔涼州傳來的。”
“白承約在輔興縣縣學學院教書,很安分。”衛昕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主子,怎麼會突然就有這樣的流言?”芸香問道。
“你說呢?”衛昕挑着眉。